从今日起,谁敢再提丞相,朕就割了他的舌头喂狗。
传令下去,原地驻扎。
十天内在渔阳等地征募新兵三万,购置、新造、租赁船只三百条。
十天后,从渔阳潘湖口渡船过江,撤入北境。
他一项一项地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从容不迫,自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淡定。
许鼎听得有些惭愧。
平心而论,北境地广人稀,而此处繁华富庶,正是征募新兵的好地方。
先征集,再带到北境训练,可弥补北境兵丁不足的缺点。
而这些,他一时之间,都没有考虑周全。
许鼎这才恍然发觉,如今的萧归是真的变了,杀伐决断,思量缜密,跟从前截然两人。
十日后,萧归带领六万禁军以及新征募的三万多士兵一同从潘湖口渡过明江,全部撤入北境。
至此,天下以明江为天堑,南北对峙的格局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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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偷袭
随后, 以王、薛为首的世族大家,凭借磅礴的财力物力,组织起一支联盟军队。
并且, 编造罗织了唐家侵占百姓良田的罪名,逼得唐玉不得不抛弃汴京祖业,举族搬迁北境, 依附萧归麾下。
然而, 此举正中世族下怀。
王、薛等人以诛唐玉、清君侧的名义, 正式起兵,兵锋直指北境。
这一场政变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由此开始了长达两年的大梁内乱。
萧归坐拥北境, 征兵买马,养精蓄锐,并不与之正面交锋。凭借明江天堑易守难攻的天然优势,训练出了一支擅长水战的精锐水师。
世族联盟数次携几十万大军想要强行渡江, 还没上岸, 就被萧归打得落花流水。
且北境沿江一侧,江岸曲折,背靠高山,极好藏兵。
常常是反军还没回应过来,萧军已经一击击退, 不见踪影。
按照这种打法,反军打了也是白打。
而世族的联盟在最初的抵抗之后, 便开始内部矛盾激化。
王、薛因利益均分不当,分裂成了两个阵营,各自割据一方,互相敌对。其余世族则心怀鬼胎, 各自为利益打算,大梁世族的力量大大减弱。
世族统治下的京城已经不再有昔日繁华富庶,内乱摧毁了这座都城,城里城外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景况凄惨。
而萧归治下的北境,百姓安居乐业,民心归附。
一江之隔的百姓们长年处于世族的压迫之下,格外怀念当初萧归的统治,更怀念温丞相当政的清明风气。所有人都再翘首企盼萧归能够挥戈南下,一统中原。
景帝六年,即萧归蛰伏北境两年之后,终于渡过明江,挥师南下。
沿江百姓奔走相告,额手相庆,甚至自愿相助北军。
而萧归一路势如破竹,攻城拔寨,将战火烧到了汴京附近。
世族之间再次紧急合作,聚起了联盟大军,然而这一次,来不及了。
萧归以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将汴京围得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城里联军被迫断了粮草供给,凭着存粮负隅顽抗。
而萧归这边虽然长途跋涉,但粮道打通,后方稳定,供给源源不断,最初最担忧的粮草问题彻底解决。
有恃无恐之下,萧归围而不攻,只在城外驻扎。
三个月后,反军粮草耗尽,不得不开城投降。
至此,内乱平定,世族力量几乎消亡殆尽,大梁彻底拔除了世族这个脓疮。
此后,还田于民、提拔寒门、开设科考等等重大举措为大梁迎来了空前鼎盛,而这一切都基于这一场内乱的平定,被后世史书称为世族政变,意义重大。
但这些都是后话。
萧归南下不足一年,北燕趁机入侵北境。
汴京防务只得交给许鼎,萧归则迅速回军,从北邙山出发,兵分三路,意在包围北燕,彻底扫荡北燕这个多年强邻。
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萧归这个名字,已经不再是赘于傀儡小皇帝之后,更不再被温无玦贤相的光芒所掩盖。
他们成了这个时代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明君贤臣典范。
温无玦接到高沉贤密信的时候,正皱着眉头,犹豫着是否要喝药,而温伯正寸步不离地盯着他。
他已经被温伯发现过一次偷偷把药倒掉的之事,因此如今温伯非要看着他喝下去才肯离去。
北境天气苦寒,不如汴京温暖,他的病一到冬季就容易发作。
温无玦苦笑,温伯等人都以为是旧疾,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刘宣下的药。
公子对自己的身体就是太不上心了,太任性了,良药苦口,喝着喝着兴趣就除根了呢?
温无玦:
他心里苦,又不能说,最终只能任温伯唠叨去了。
沉贤的信里,写了什么?
陆嘉如今正在被温无玦押着识字读书,因此家中来了什么信件之类的,都是他来读。
他举着信件,一字一顿地念道:北燕犯边,皇上正欲北上,师出北北
温无玦皱了皱眉头,将信件接了过来。
北邙山?
这个地点每一次一出现,温无玦都有不祥之感。
也许是因为之前看书的印象太深了。
但北邙山此道,官道平阔且行程更短,又是出师北伐的极佳的路线,选择这里无可厚非。
也是他想太多了,如今萧归也算是身经百战了,经验丰富,一举一动都自有考量。
温无玦如今跟温伯陆嘉三人隐匿在北境境内,小日子过得甚是清闲悠哉。
他也关注前线战事,往往有看法的时候,会通过与高沉贤的书信来往传出去,借由高沉贤的口中说与萧归。
这两年间,萧归的事迹他也听得不少。
甚至偶尔隐隐觉得,是不是从前他拘着他了,反而令他无法放开手脚去开疆拓土?
北风卷地,漫野白草尽皆折腰,入目煞是萧瑟荒凉。
萧归策马行在前头,身后的明黄色大纛高高擎立,猎猎生风。
忽地,他勒马顿住,伸手一挥,后面军队当即停了下来。
萧归凝神环顾了四下,片刻后,又亲自下了马,单膝跪地,将一侧身子伏了下去,耳朵贴着地面,似乎在听什么。
李凌在马上瞧着他,顿时警觉,难道有伏兵?
过了一会儿,萧归起身,翻身上马,全军停下,就地安营扎寨。
李凌愣了下,皇上,这还没出北邙山呢,北燕那群饿死鬼不可能深入北境吧?沿途哨探也没有提起。
高沉贤也道:在这里,恐怕到时候作战不便。
萧归瞥了二人一眼,哨探已经十二个时辰没有回来了,这事有异。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怕引起军心动乱。他才刚趴在地面上,听到了隐隐的马蹄声。
这说明,敌军已经跟他们相距不会超过三十里了。
而沿途城池、哨探,皆没有前来送来消息,只能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