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哪!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李凌的声音。
丞相节哀,奴婢给您端杯茶水?
旁边插了高沉贤的声音,换成参汤吧,丞相伤心过度,可以吊住精神。
是。
帐中的二人对视一眼,温无玦挣扎着起身。
萧归按住他,低低笑道:相父别怕呀,李凌不会让人进来的。
温无玦白了他一眼,让你装神弄鬼!连林洇沉贤都骗。
他冷哼一声,林洇也就罢了。高沉贤这小子,朕还要跟他算账呢!
他怎么了?这样的忠臣良将,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他是对相父忠心,可不是对朕忠心。萧归冷森森地试探着道:这两年,他没少跟相父联系吧?那令牌也是他给相父的?
温无玦:
他怎么觉着,如今的萧归,像头老狐狸。
外面一阵响动,李凌的声音,丞相,奴婢进去了。
温无玦忙整理好衣襟,坐在榻上。
不一会儿,李凌揭开帐帘一角,闪身进来了,半点风景也没露出。
他手里端着一碗参汤,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眼不见为净。
丞相,给您搁这儿了。
温无玦轻轻咳了一声,声音不太自然,有劳公公。
萧归却不以为意,大剌剌地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边把参汤揭开了瞧瞧,边叫住准备出去的李凌。
这几日,别让人进来。
李凌从善如流,奴婢也不想让人坏皇上的好事,不过
萧归皱起眉头,干嘛?
丞相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面吧?
为何不行?萧归脑筋一转,灵光一闪,就说在给朕守灵。
李凌:
温无玦感觉自己的脸可以埋进土地了,无颜见人。
李凌无语道:是,奴婢知道了。
看他躬身出去了,萧归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过参汤,捧到他相父面前,一边用勺子舀出来喂他,一边还不忘贫嘴笑嘻嘻:相父伤心过度,多喝点,别晕厥了。
温无玦:
是夜。
高沉贤和林洇忙着整顿军中军务,劳心劳力,累得够呛。
皇帝一死,手下副将们俱是蠢蠢欲动,暗地里拉帮结派,各怀鬼胎。
毕竟谁都知道皇帝无子,就算有旁支族人,手上无兵无权,也难支撑。
而如今这里的兵马几乎占据了国中一半的兵马。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本是一句遥不可及的话,可如今突然天赐良机砸在跟前,才触摸到这句话的诱惑力。
篝火烧得很旺,哔哔啵啵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清脆。
高沉贤将一壶酒递给林洇,一屁股坐在沙丘上。
林将军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林洇摇摇头,有点无奈地叹气,难。
高沉贤能理解他,林洇太年轻了,虽然这两年军功不少,但军中人脉不够,远远不及一些老将有威望。
如今一出事,个个不服他很正常。
再难也得支撑着,如今丞相来了他忽然顿住。
林洇替他说下去,丞相伤心过度,到现在还在守灵,都好几天了,且他早就挂印了,恐怕
两人一阵沉默,皆是感觉到了前途渺茫。
这时,李凌悄无声息地来到二人跟前。
二位将军这是在喝闷酒?
李公公有事?
李凌点头道:丞相有请二位将军。
高、林二人俱是面面相觑。
丞相在这个时候叫他们二人,行为有些敏感,万一被有心人瞧了去,还以为丞相有意拉拢二人,意图夺权。
可直到进了龙帐,看到空空如也的棺椁,再看看四肢健全、一脸正色坐在上首的萧归,二人当场瞳孔地震。
皇、皇上
诈尸?
要不是丞相坐在那儿,二人几乎想要夺门而逃。
温无玦低头叹息,让萧归自己去解释。
但萧归本就是个懒得解释的主儿,简单粗暴道:叫你们二人过来,是有事要商议。
空气一阵冷凝的死寂。
好半晌之后,那震惊之中的高沉贤和林洇才缓缓抬头,但见丞相神色无异,这才稍稍放心。
不是有什么灵异之事,那就是说皇帝装死?
那丞相天天守灵?守个啥灵??
二人心里嘀咕,半天没说话。
萧归朝高沉贤问道:如今粮草还可支撑几日?
对于粮草之事,高沉贤门儿清,拱手道:二十日。
萧归点点头,起身走到地形图前。
如今的粮草是足够我们撤军了,但是现在军心大乱,且所有人都以为朕死了。北燕王一定会趁机追杀。
他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如果从陇中官道撤退,这里是最好的伏击点。
高沉贤仔细看了看,道:在这里伏击的话,我们没有反击的可能。
对。萧归道:所以我们走白石道。
帐中一时安静极了。
温无玦从旁缓缓开口,走白石道,则一旦战事不利,就没有粮草接应了。我们必须在二十日内速战速决,赶到明江边。
道理大家都懂,可怎么打才能更快呢?
萧归忽然低头问他相父,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什么先死然后再活?
温无玦心中骂着这泥腿子丢人现眼,脸上却八风不动,咬牙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哦对!置于死地再活。萧归胸有成竹道:朕打算用这个策略。
高沉贤:
林洇:
两人只当自己耳朵聋了,没听见前半句。
请皇上明示。
君臣四人议到天光微亮才斟酌好了细节。
从帐中悄然出来的时候,林洇和高沉贤并肩回营。
林洇忽然问道:高将军,你有没有觉着丞相和皇上有点亲密?
高沉贤看向他,缓缓道:林将军只觉得有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