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意是给我可怜的堂哥熬点小米粥,走到瓦罐跟前,我的注意力便全转移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这个陈百顺钻进去的柜子,看起来和我们村里一般人家的大敞柜一般无二,上面同样是黑乎乎的油漆,盖子上面也是泛着绿色的铜制扣子。
我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目测珍珍不会这么快回来,便抬起手朝着柜子摸去。
此时的这个柜子,对我来说有一股莫名的诱惑,我已经想弄明白它已经好久了。
我手越靠近柜子心跳就越加速,到了最后,我甚至清楚的听到了我的心跳声。
然而就在我即将摸到柜子时,我的旁边突然蹿过来一个人影,跟着我的手臂就被人直直的拦了回去。
我像是被人现场抓住的小偷,慢慢的转过身子朝着来人看去。
“川子,粥,我要喝粥!”傻杰哼哧哧的说着,喘气之际大鼻涕泡从鼻孔下面蹿出来好大。
看清楚是他,我才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因为紧张淌落下来的汗水,一脸不甘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木柜,转身朝着瓦罐伸出去手。
瓦罐盖子打开,里面是黄橙橙的小米。
我刚拿起旁边的碗盛了一点,刚一转身,傻杰就伸手接了过去。
我当时一心想着柜子,直到傻杰叫我倒水,我才猛然回过神来,第一时间看向傻杰的眼睛。
傻杰低垂着头用手扒拉着小米,此时他的手也一改之前充满泥垢的样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淘洗得干干净净。
我一脸疑惑的走上前去,用水瓢盛了点水倒在傻杰举着的碗里,他用手小心的淘洗着,脸上的表情是我前所未见的专注。
“好了!”傻杰连着洗了两遍,最后一次竟然细心到没有用手。
他抬起脸来看我,我第一时间抓上了他的胳膊,盯着傻杰说道:“你不是傻杰,你到底是谁?”
“川、川子!”傻杰嘟囔着叫我,语气中充满惊慌和震惊。
“别叫我川子,只有傻杰才能叫我川子,你到底是谁!”我紧紧的抓住傻杰的手,想把他身体里面的另外一个人逼出来。
傻杰的眼神突然一闪,跟着就恢复了愣瞌瞌的声色。
珍珍的声音也恰好在门口响起:“我回来了,总算能吃点荤腥了,我买了猪蹄和猪肘子,你们兄弟俩不是都喜欢吃肉吗?一人一个大肘子啃去吧!”
珍珍走到近前,把装着肘子的塑料袋在我和傻杰面前甩了甩,见我们一点都不受诱惑,把袋子收回去,瞪大了眼睛在我和傻杰身上来回巡视。
“嘿,我说你们俩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搞断背呢!”
珍珍话音一落,傻杰呜哇咧开了大嘴,用另外一只手指着我说道:“川子要打我!”
傻杰一哭,大长鼻涕就过了河,眼泪就和不要钱似的噼啪往下掉。
他这熊样我见过,以前大伯活着的时候,他一不服气就用这招向大伯高壮,只是这会,我看着他愣瞌瞌的眼神,愣是分辨不出来,他是真的傻杰,还是另外一个人。
“我什么时候要打你了,我是让你靠边!”说着我把傻杰的手一甩,把他挤走,锅盖打开,看着锅挺干净的,往里面添上水,坐在灶膛边开始点火烧水。
“呦!”珍珍看我坐下,一脸调侃的凑到近前,眯着眼睛说道:“没想到你做起家务活来还像模像样的。”
我瞥了珍珍一眼,没有力气和她细说我这十几年来是怎么活过来的。
珍珍自讨了个没趣,转身凑到傻杰跟前,把刚买回来的大肘子递给他:“刚出锅的大肘子,快点吃!”
傻杰接过去胡囊胡囊的就开吃,一口就咬下了一般色泽鲜明的肘子皮,肘子的热气呼呼的往上冒,油汁顺着他的嘴角不断的往下滴。
“好吃,真好吃!”傻杰就像是吞着一个热腾腾的糊地瓜,我十分怀疑那些肉他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珍珍见我看得眼睛发直,叹了口气,把盛着肘子的塑料袋朝着我递过来,“呐,这是你的!”
我早就看得直咽口水,一想买肘子的钱还是这女人从我这抢走的,没有半点迟疑的把袋子接过来,上去就是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