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有性生殖的物种,雄性都陷入了竞争交配权的惨烈战争。
各个物种的雄性,留下子孙后代的是少数,断子绝孙的才是大多数。
狮群里的小狮子,只能是狮王的种,不然就被杀掉。猴群的猴王,也垄断一切母猴。
植物的花粉,绝大部分都被昆虫吃掉了。蜜蜂这整个物种,甚至以植物的雄性生殖细胞为粮。柳絮漫天飞舞,最终也绝大多数碾落成泥。
人类有了文明,制定了一夫一妻制的婚姻规则。表面上看来,已经超脱了自然界的交配竞争。实际上呢?不说个人明里暗里对于社会规则的各种违犯,只看细胞层面:雌性每次只排放一个生殖细胞,雄性每次排放生殖细胞的数量和大型国家的人口规模差不多。在人类社会行为的影响下,这些细胞大军摩肩接踵、前赴后继,而后全军覆没、死无全尸。大头蝌蚪有生之年碰见卵子的难度,比买彩票中头奖困难多了。
如果一个人就算死了,还照样留下子孙后代——虽然他个人的人生毫无意义,但是从基因传承的意义上,从生存竞争的意义上,这也算是一种成功了。
兰泽计划好了死法,安排好了人生使命。
他坐在餐馆里,面对着大玻璃门。面前大碗里的豆腐脑特别美味,所以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活着的每一秒,都很珍贵。豆腐脑的每一口,也都很好吃。
正因为有了死亡,生命才显得特别可贵。不是嘛?
他喝完了豆腐脑,身上暖暖的。
于是又回到大街上去。继续走走看看。
看人世间的嬉笑欢愉,和壮丽繁华。
人固有一死。纵然是轻如鸿毛之躯,在最终时刻到来之前,也该欣喜愉悦,享受生命。
换句话说,该吃吃,该玩玩。
逛了一会儿,他找了个僻静没风的地方,打算用手环写日记。
进山之前,他需要把手环扔掉,免得尸体太容易被找到。所以,这有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使用手环了。
手环里面有他的身份认证。有他的日记。有他收藏的音乐。有他的联系人。有他的钱。
生不带来的东西,死也带不走。
兰泽肆无忌惮地用手环外放了投影,然后看着推送的新闻嘿嘿傻乐。国际国内的新闻,在浮光掠影地浏览之下,感觉很——壮观。人类世界的复杂与宏大,都在各地发生的大小事件中具体体现了出来。有联合体和政府级商业联合体之间的大订单,也有小两口吵架烧房子,有旅行中和大部队失散的童校小孩,也有全球飞行竞赛优胜者锐气冲天。
兰泽所属大学城的校内新闻紧挨着国际国内热门新闻的区块,头条
是校内授学位的典礼,正在进行直播。
这项典礼虽然在时间上全校统一,实际上各个学院各搞一套。校内头条的大标题,是各学院画面的轮播。下面一横排小传送门,通到各学院现场。
每年各学院授学位,都在冬季,在本学期所有考试结束之后,停课季正式开始之前。
各学院的新生入学都在秋季,毕业生正式离校是在夏天,但因为最后半年是工作实习的专用时间,在冬季授各种学位,就顺利成章了。
拿到学士学位之后的本科生,立刻可以申请研究生。如果一切顺利,春季就是研究生的入学季。就算有些波折,剩下的小半年也足够他们辗转腾挪,找到合适的专业、合适的实验室,和情投意合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