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的那瞬间,她又有些后悔。
万一祝凯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在那边和倪冬他们几个说说笑笑,岂不是显得她很可笑。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还好,他没有抛下她不管。他正穿越人海而来,目光牢牢锁定了她。
云雾来默默松了一口气,她停下去往卫生间的脚步,静静等他。
祝凯旋一边走,一边解开了外套纽扣,干脆利落地脱下了自己的西服。
等走到她面前,他贴近她,挡住别人的视线,然后一把把她身上的西服外套扯了下来,扔回给裴高卓,换了自己的衣服披上去,然后动手帮她扣住一颗纽扣。
裴高卓扬手接过西服,想去看云雾来的反应,但她的脸近乎埋在男人胸前,完全看不到表情。
但是根据肢体反应,她并不抗拒对方的霸道。
“谢谢你关心我太太。”祝凯旋冲他微微一笑,话说得礼貌,眼神里全是警告,“但是不牢你费心,我自己会照顾。”
说完,他揽过云雾来的肩膀,带着她匆匆走开了。
路上,祝凯旋问道:“没事吧?”
“嗯。”云雾来两个手臂都被箍在西服里,走起路来有点不习惯,他的手还搭在她肩榜,五指握紧她的肩头,姿态亲昵,充满保护意味。
她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不太自在。
话说回来,他是不是也有点没话找话。
被泼了点酒,除了衣服湿掉,能有什么事,地毯那么厚,玻璃杯又不会碎,她更不会受伤。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厕所门口。
云雾来进去女厕所门前,脱下祝凯旋的衣服,递还给他。
祝凯旋接过,视线很快的在她胸前扫了一眼。
还好,她的礼服布料偏厚,没有走光。
没让别人看了去。
游轮上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送来几块毛巾和吹风机。
云雾来在里面倒腾了好一会,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仪容仪表,礼服遇水有些变形,变得皱皱巴巴的,很影响美观,所以她还是需要祝凯旋的西服。
但卫生间外头已经没有了祝凯旋的身影。
他就这点耐心。
亏她刚才还有点感动,甚至有点少女心发作。
云雾来差点要骂人了,她暴躁地四处看了看,琢磨着还是叫kerr过来救个场,一句“草”已经在喉咙口了,就连嘴型都摆好了,却见祝凯旋甩着手从男厕所隔间出来。
云雾来看到他的手是湿的。
他以前就是这样,洗了手,明明纸巾就在旁边,但他就是嫌擦干这一步骤非常麻烦,喜欢甩几下手然后等自然晾干。
在外也就算了,在家的时候,就把水甩得到处都是。她特别讨厌这样,而且她不懂为什么他会觉得擦一下手比晾上两三分钟手麻烦。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改正的坏习惯,她走后,他无拘无束,早就忘记了她的管教。
祝凯旋走近,帮她把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草?”
云雾来:“……”
祝凯旋:“骂我?”
云雾来:“……”
祝凯旋跟她打商量:“所以下次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骂人?”
云雾来本来不想管他不擦干手的事情,但是为了转移自己冤枉人的话题,她还是说了:“你擦下手会死吗,男厕所没有擦手纸吗?”
祝凯旋眼神稍滞,“你擦下手会死吗”这一句话,他已经很多年未曾听到。从她五年前出国读研开始,他就很少再有机会听到了。
就算母亲是个长不大的公主、父亲是个宠妻狂魔、而他是一家三口家庭地位最低的那个,但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是出生那一刻就命定的帷风集团继承人,所以毋容置疑,他是被骄纵着、围绕着长大的,心比天高。
直到遇到云雾来。
这个女孩不怕他,不会巴结他,在她眼里,他有很多很多的缺点,尽管在他看来,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她总有那么多的事情看不顺眼,需要一一板正,否则她寝食难安。
他让她管,当然脾气不好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感到烦,不过一般能忍则忍,因为真的闹起来了,还是得他去收拾残局,低三下四哄她。
而现在,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管过他。
看到他的眼神,云雾来后悔了,她想,自己确实是越界了。
他们分开三年半了,她有什么立场管他洗完手是擦干还是晾干。
别说甩个手了,他现在就算搂了另一个女人亲亲热热地出现,她也得乖乖签了离婚协议书给人家让位,连句“渣男”都没有资格骂他。
因为她离开的那天,就已经把他的自由还给他了。
云雾来的心一点点在她的自知之明中恢复冷静。
而他却突然抬手,湿漉漉的双手捧住她的脸,使劲蹭了两把。
就像从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