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下了令,十几个郎君全都退了下去。
云宋扫兴的叹口气,“朕还没玩够呢。丞相来的这么快?可是谁给你报的信?”
容洵在椅子上坐下,轻轻吐出两个字,“太后。”
云宋一笑,“原来是母后。依着她的性子,应该是早就自己冲进来了。没想到却让丞相出面。”
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不是一个臣子去揣测的。
容洵只道,“皇上玩的是不是过火了点?”
“嗯?有吗?”云宋到容洵身侧的椅子边坐下,随手端起手边的茶盏。
容洵道,“十六个,不多不少,还不过火?”
云宋呵呵一笑,然后道,“丞相数的这么准。都是内廷选上来的伶人,都净过身的。”
容洵道,“这些臣都知道。只传出去还是不大好。”
云宋偏头看他,“你不是叫朕继续断袖?”
容洵一时无语。
让她断袖,也不必这么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吧?
弄得他还得专门来一趟。
容洵起身道,“皇上万事有个分寸便好。”
云宋朝他一眨眼,道,“朕有,丞相放心。”
容洵浅笑。
云宋托着腮,说道,“丞相,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啊。”
容洵理了衣摆,道,“皇上自然不是头一个。”
云宋,“……”自恋!
容洵又道,“皇上莫要打微臣的主意。”
“嗯?嗳?容洵,你乱想什么呢?”
容洵嘴角挂着笑,躬身,随即出了紫宸殿。
云宋瞬间变脸,哼哼道,“要你管?我乐意!”
出了紫宸殿的时候,正好遇到进殿奉茶的易兰。
易兰见到容洵的时候,忙驻足垂首。
容洵看了她一眼,道,“你是新来的?”
易兰垂首回道,“奴婢是新来的。”
容洵又问,“你看起来在宫中多年了,原先在哪个宫中伺候的?”
易兰回道,“奴婢原先是伺候在南薰殿的。”
容洵便会意,道,“用心些。”
易兰回道,“不敢不用心。”
容洵嗯了一声,道,“进去吧。”
“喏。”
待易兰举步进了殿内,容洵的目光却还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带他收回视线,往前走了几步,便见恭候多时的秀年上前道,“丞相大人,太后有请。”
容洵跟着秀年走了一段路,发现不是往翊坤宫的方向而去,便问道,“太后现在何处?”
秀年道,“太后因皇上的事情烦忧,此刻在御花园中散心呢。”
容洵不言。
很快到了御花园,果然见秦雉正站在湖边,仰头望着月。入了夏,蚊虫便有些多。秦雉站的地方,几步开外,燃了驱蚊的香。
秦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头也不回,道,“是丞相来了吗?到哀家跟前来。”
容洵便举步过去,微微躬身,“太后……”
秦雉道,“皇上的事情叫丞相费心了。这么晚还要叫丞相进宫,着实辛苦了。”
容洵道,“臣之本分。”
秦雉微微转头,问道,“皇上她现在如何了?”
容洵道,“不过是一群伶人,已经遣散了。太后不必忧心。”
秦雉又问,“皇上没有闹?”
容洵摇头,“并没有。”
秦雉一双美丽的凤眸在容洵身上流转。
不得不说,有些美人,便是年纪大了,依旧有一股韵味在。秦雉便是这其中一个,即便已经将近四十,可她紧致的皮肤,精致的容貌,以及这地位赋予她独一无二的威仪,便是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
秦雉道,“皇上倒是听丞相的话。”
说完,也不给容洵揣测这句话其中的含义,便转过头去,问道,“丞相日理万机,有多久没有好好的仰头看一看头顶这轮圆月了?”
容洵道,“微臣粗鄙,素来没有这份雅兴。”
秦雉轻笑一声,叹了口气,“唉。以前少女心性时,便爱看着月亮想着些有的没的。如今再看这圆月,便只心生些寂寥来。先帝驾崩已经八年了吧?哀家时而会想起他。”
容洵道,“太后感念先帝,乃人之常情。先帝仁义,便是我们这些臣子也时常感怀。”
秦雉道,“是啊。你家老大人便受先帝信任。到了你,先帝也十分器重。若不然,那份密诏又如何会在丞相手中呢?说起来,当初要不是丞相手持密诏,进入宫中,稳定局势,哀家与皇上那时候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落个什么光景。面对皇权,那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容洵道,“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四海升平,太后亦可安心。”
秦雉又转头,嫣然一笑,道,“这大魏有丞相,哀家才能安心啊。”
容洵微微颔首。
秦雉突然道,“丞相已经二十八了吧?也该娶个妻子了。丞相可有钟意的姑娘了?”
容洵心中已经警惕,或者说,从见秦雉的第一刻开始,他便从未放松过。
“此事只能随缘,强求不得。”容洵的话含糊其辞。
秦雉道,“哀家怎么听说近日来有位年轻的女郎经常出入相府,还让丞相唯恐护之不及啊。”
容洵道,“太后指的是怡红院的玉珍姑娘?”
秦雉一怔,“玉珍姑娘?”
容洵回道,“此女子才貌双绝,家中母亲又好音律,便时常去府上陪陪母亲。”
秦雉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哀家还以为丞相好事将近,先替丞相高兴了一把呢。”
容洵道,“微臣这些乃是小事,当不得太后关切。”
“丞相乃是大魏重臣,你的事,如何是小事?丞相也不能只为了朝廷中的事殚精竭虑,也得考虑家中老人家的意思,早早的娶一房妻子,生几个孩子啊。”
“微臣谨记。”
容洵出了宫,便对骤风吩咐道,“太后已经知道小离的存在,还是得在太后之前找到她。”
骤风问道,“太后如何知晓小离姑娘的事情?”
容洵勾唇,“自然是她。只不过没想到已经事无巨细到这个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