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年犹豫着说道,“小王大人毕竟是皇上珍视的人。”
秦雉一笑,“本就不该珍视。要是没有王誉的事情,王时也不会陷入这个境地,正好帮了我呢。”
她又看一眼秀年,道,“秀年,你当明白,哀家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宋宋她,终归只是个女郎。且她认我这个母后,也不见得日后事事都会听我的。羽翼丰满之后,谁还舍得当一只家雀呢?”
秀年垂首道,“奴婢叫他们今晚就行动。”
“嗯。”
——
云宋带着钧山出宫去了。
街上熙熙攘攘,百姓们比肩接踵,孩子的欢笑声不绝于耳,到处都展现出一副和谐欢乐的画面来。
除夕,本就是个好日子呢。
云宋看着百姓们乐,心情也好。捏个糖人,裁件新衣,便好像得到了全世界。这世上的烟火气,叫人窝心。
云宋偏头看一眼钧山。见他英姿挺拔,走路铿锵,惹了许多女郎纷纷侧目。
云宋笑道,“今日该放你沐休的。你和你那喜欢的女郎可有进展了?”
钧山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云宋瞧他那个为难劲,便道,“也不为难你了,不想说便不要说了。到前头再去转转,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钧山便跟了上去。
云宋心情颇好,她和秦雉已经冰释前嫌,她听说了容起虽然一只眼睛伤了,可养着就好了不伤及性命。
钧山看着她轻快的步子,又将视线移开。
云宋欢喜的跑到一处捏泥人的那里。她拿了一个,笑着问钧山,“钧山,这像不像王慧?”
钧山看了,点头,“像!”
云宋便道,“买回去给她,她一定喜欢。付钱。”
云宋指了指,然后拿着泥人走了。
钧山付了银子,又跟上。
云宋突然停了脚步,她把手中的泥人塞到钧山手里,“你拿着,我怕摔了。”
视线却一直留在前头。
钧山顺着那视线看过去。便瞧见几个孩子正围在一起拍手央求着什么。而那中间站着一个人,一身锦衣,容貌出色,气质出尘。
便是容洵。是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惯会绷脸的丞相。
云宋站在那里,看得有些痴。
只因被孩子们围在中间的容洵,脸上有无奈,嘴角噙着笑,显得那么的平易近人,让人想去靠近。
容洵察觉到了这里的目光,看过来。
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也是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云宋。
他唤来了管事的,交代了几句。那管事的便带着孩子们走了,原来是奔着一处卖小玩意的铺子去了。
容洵走过来,远远的就颔首,就当是行了礼了。
见他走过来,云宋道,“那些都是小外甥?竟有这么多?”
上一世云宋对几个姐姐婆家的事情并不大了解。但也知道几个姐姐嫁的都不错,孩子也都生了。
只今日一见,没想到这么多。粗略一数,得有十个左右。
容洵从不在外和人谈及家人,他轻巧的避过了这个话题,只道,“今日姐姐们偷闲,便交给我了。”实则是那些姐姐们不想他闷在家里,各个推脱有事,和自己夫君玩耍去了,把孩子却送过来了。未免吵了老夫人,容洵只能临危受命带孩子出来了。谁能想象一个人带那么多孩子是件多么复杂的事情。简直比他处理的公务要复杂的多。
容洵头晕脑胀,还不能对孩子们摆脸。要不然,孩子们有样学样,回去找姐姐们打小报告,他头会更疼。
云宋打趣道,“难为你有这个耐心。带孩子不是件易事,我瞧着有个也就两三岁的样子。”
容洵有苦难言,只勾了一下唇,又问,“你如何来了?”
因在外,便是一些敬称也省了。
云宋道,“出来走走看看。阿起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容洵点头,“有人来报了,也派人去探望了。”
容洵没亲自去,而是陪着自己的外甥了,可见对容起也不是很关心的样子。
云宋哦了一声,道,“不打扰你和小外甥们玩闹,我,先走了。”
容洵微微颔首相送。在云宋要抬步时,却听容洵问道,“除夕,又是一年了,皇上可有什么愿望?”
云宋微微一怔,随即道,“海清河晏,盛世太平。百姓不再受饥寒交迫之苦。”
此时有烟花漫天,一朵一朵的像是琉璃一样炸开,五彩斑斓,将云宋的轮廓也勾勒出细碎的光芒。
容洵晃了眼。
心中有什么地方被轻锤了几下。
喉结跟着上下滚动了几下。
容洵轻咳一声,哦了一声,竟直接转身走了。
云宋,“……”
——
城内烟花漫天,令人目不暇接。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陈氏因为王时的安排,终于得以进了牢中去看王誉。
王誉端坐在牢房内,这些日子,无人提审,三餐规规矩矩的送过来。饶是在这肮脏阴湿的地方,他依旧显得一尘不染。
陈氏见到他的时候,眼泪便止不住的往外涌。
王誉那么爱洁,如今在这种地方,该多难受。
陈氏命心腹丫鬟将换洗的衣裳递给她,又将食盒中的饭菜拿了出来,都是王誉爱吃的。
王誉表现的很沉稳,衣服收下,饭菜吃了。与陈氏说了几句,陈氏便依依不舍的走了。
因为是除夕,许多人都休沐在家。平日里牢房中看守的狱卒也少了一半。
就在陈氏离开牢房之后,有四个人进去,有人给他们开了门,四人进了王誉的牢房。
王誉看着他们,立刻生出不好的预感。
那寒意在背上窜起,直入坠入冰窟。
那四人走近,两个人抓住了他的手臂,粗鲁的将他直接按着趴在草席上,一双手去撩开他的袍子。王誉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呼吸都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