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县医院到了,救护车猛地一刹,救护车后门打开,早有护工和医生等在外面,从救护车上把人推下来,一路跑着,直接运到了抢救室里,整个过程像是打仗一般。
医院里到处都是白色的,白色的走廊,白色的屋顶,白衣的医生护士,这些白色交错着,乱极了。宋文想要跟进去,却被挡在了门口,抬头看上面贴了三个字:“急救室。”
宋文做刑警这么多年,生生死死也见了不少,可是从没有这样惊慌错乱。那种感觉像是数九寒天喝了一杯冰水,一颗心被冻在了半空中,有那么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可偏偏全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着的,他的鼻子里可以闻到,血腥味和医院那种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他摊开掌心,手中一片鲜红,那是陆司语的血。
就在那一瞬间,宋文发现,什么身份,什么探试,什么防备,全都不重要了,就算那有再多的秘密又是如何?就算他可能在骗他又如何?
宋文忽然明白,他喜欢他……他不想让他出事,他只是希望他好好的。
宋文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一会,手里拎着的陆司语的包里忽地滚下来一个咖啡色的小瓶,他这才像是如梦初醒,蹲身把那小瓶子捡了起来,那是一个不大的咖啡色药瓶。
宋文捏着那药瓶坐在了外面等待的椅子上,这才想起来还没有通知林修然,他给他打了个电话,简单告诉他整个事情的经过。
林修然昨天忙着化验解剖,一大早就被宋文的电话吵醒,还好他所在的殡仪馆离这县城的医院不远,早上七点就急急忙忙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
林修然一路找到了急救室门口,看宋文垂头坐在门口,心里咯噔一下:“情况怎样?”
宋文抬头道:“推进去半个小时了,刚才做了检查,后来在输血,有个护士出来说脱离了生命危险,让我签了几个字,其他的我还不知道。”
“我还以为……”林修然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电话里宋文声音都在发颤,情况也说得严重,同事三年,他几时见过宋文这么慌张?还以为陆司语这次要因公殉职,一路跑过来,这时候一听情况放下心来,安慰宋文道,“可能是胃出血太多造成的休克,脱离了生命危险就不会有大事了。”
“医生说差点造成胃穿孔。”宋文低头看向地面,手还是有点抖。
林修然看他脸色白得不正常,笑着开他玩笑:“你这不像是同事进了医院,倒像是老婆进了产房了。”
这一句本来是玩笑话,却直戳了宋文的心思,他沉默了一会,扭过头来对林修然说:“林哥,我刚才真的被吓坏了,只觉得心脏差点跟着停跳。”
“你这个,也不用太紧张了,平时警员受伤也是常事,你自己也进过好几次医院……哪次是轻伤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慌的。”林修然是个法医,他早就看惯了生死,也看惯了人世的冷暖,以他平时对宋文的了解,宋文向来是个抗压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一次乱了分寸。
宋文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他不一样。”
林修然宽慰他道:“会没事的。”
宋文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翻出了那瓶药:“对了,这是什么药啊。”
林修然有些奇怪地接过来,翻看了一下,他对这个药名有点印象:“进口的,强效止疼片。怎么?陆司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