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身来照镜子,露给钟斯衍一张好看的侧脸。
钟斯衍的眼神晦暗不明,喉结微不可查地上下动了动。
他是很久没动过方颂愉了。
第49章 向姐姐出柜
钟老爷子在下午四五点钟转醒,钟斯衍和钟斯诺的舅舅也及时赶到了。钟斯衍按铃喊了医生和护士过来后,舅舅说:“你俩一个守了一夜,一个飞机刚落地行李还在身边,先回家休息休息吧,这里有我。”
姐弟二人这才从自家医院撤退,钟斯诺开了车过来,带着钟斯衍去了地下车库,说:“我住爷爷奶奶家,你呢,你也回去吧,正好有房间。”
钟斯衍没有不应允的道理,点点头:“好。”
开车的时候,钟斯诺开玩笑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甚至刚分的手。” 钟斯衍说,“伤心事,姐,你也要听吗?”
“听听呗。” 钟斯诺乐死了,在等绿灯转红灯的时候转着手腕上的浪琴,“我们这种生活幸福的有对象的人,可爱听这些伤心人的故事了。”
“你确定吗?” 钟斯衍勾勾嘴角,“那一切都从最开头说起吧…… 姐,我对象是个男的。”
坐在驾驶位上的钟斯诺差点没有把油门和刹车踩错:“卧槽?!”
她的震惊溢于言表,还没来得及反应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钟斯衍又抛出一记猛料:“不过么,他穿女装很像女孩子的,你要是当弟妹来看也不是不行。”
钟斯诺被过于庞大的信息密度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没想明白弟妹和对象是个男的之间的逻辑。
钟斯衍在后座很无辜地摊了摊手:“是你要吃的瓜。”
过了半天钟斯诺才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咳咳…… 我知道咱爸妈开明,应该是不会反对你的性取向的,但是,你怎么一点铺垫都没有,我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你是直的!钟斯衍,你长大了是吧,小的时候你还抱着姐姐给我讲你幼儿园同学的故事呢,现在都瞒着姐姐了,我真是伤透了心……”
钟斯诺有点话唠,每次跟钟斯衍聊天就会开始扯到钟斯衍的种种童年旧事,让钟斯衍难以插话进去,每逢这种时候,钟斯衍就会不礼貌地打断钟斯诺。
比如现在,钟斯衍说:“我之前谈过恋爱吗?”
“没谈过。” 钟斯诺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性取向的?” 钟斯衍勾勾嘴角,“做梦梦见的?算命算到的?”
是很有道理,但是钟斯诺还是觉得不对:“那你谈恋爱的时候为什么没跟我讲?这才是让我最伤心的,你知道吗?”
“我以为你大概猜到了。” 钟斯衍耸肩,“那天在桐城小筑的时候,你都跟人打过照面了,我以为你心里有数。”
钟斯诺又爆发出一句:“卧槽!我没看全人影啊,我以为是女孩子!”
“那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不是我的。” 钟斯衍说,“不要再讲我幼儿园的故事了!”
车里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钟斯诺问出了那个全世界人类都会关心自己身边的基佬的究极问题。
她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看钟斯衍眼色,说:“我…… 我问一句啊,你是在上面那个,还是在下面那个?”
钟斯衍:“……”
“怎么?” 钟斯衍皮笑肉不笑,“你作为姐姐很关心弟弟床上的事?”
“没有没有。” 钟斯诺说,“作为姐姐,我关心你的身体健康而已,也顺带关心下你前任。记得戴套。”
钟斯衍忍无可忍:“钟斯诺!我学医的!”
钟斯诺理所当然地说:“哦,你看律师不是还有人知法犯法呢?你学医的,我提醒你下怎么了?”
钟斯衍彻底失去了跟他姐沟通的欲望,甚至想见了未来他爸妈知道方颂愉的存在的时候的语气,他爸妈跟钟斯诺的脾气性格几乎一致,又跳脱又可爱。
然后他想起来他在方颂愉面前曾经撒过的谎。
当时为了有理由陪着方颂愉过年,并且顺带安慰方颂愉,让方颂愉在心理上更贴近他,钟斯衍说自己家庭不和、和父亲争吵等虚假言论。
其实没有不和,相反,简直是太和谐了。
钟斯衍在心里把这件事记好,心想等到有一天他带方颂愉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件事藏好。
他之后的所作所为,都要更加隐蔽才行,方颂愉明显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等到到了家,钟斯衍就给方颂愉拨了一个语音电话。
方颂愉接通了,问:“有什么事吗?还是你有什么重要文件落在房间里了,要我帮你找?”
“倒也没什么事。” 钟斯衍笑,“非要说的话,就是把心落在桐城了,有点魂不守舍,有点想你。”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别挂。” 钟斯衍说,“你别挂…… 我有点心力交瘁,想听听你的声音……”
心力交瘁这四个字会让方颂愉联想到钟斯衍出事的祖父,于是方颂愉真的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接着问:“你祖父怎么样了,还好吗?”
“刚醒过来没多久,我舅舅在医院,我现在才有空回家放行李。” 钟斯衍含糊其辞,“现在在做进一步的检查,待会才能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果不其然,这样的事会触碰到方颂愉柔软的内心,方颂愉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了,嗯,希望一切都好吧。”
“我也希望你一切都好。” 钟斯衍说,“我不在的话,早睡早起,按时吃饭,多出去走走,不要因为没人监督你就宅在家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