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送走了宾客,宴会这才真真正正地完结。女王也能戴上眼镜,将心思放回堆积了一整天的文书工作上。
她以为自己能专注在工作中。
从宴会厅回来后,她清洗了身体、重新穿戴整齐后,加特又已不知所踪,直至在码头送客回来后,他仍然未现身。
换着平时,她一定不会允许擅离职守的行为,但今天她觉得,能离开他的魔爪,即使只有一刻也是松一口气,要寻找他的念头连闪过也没有,这是他当上统领以来头一遭。
打开抽屉拿出一张信纸开始书写,羽毛笔在动,她的脑袋也跟着混乱打转。
明明一直近在身边,怎会看不清他的为人?
竟胆敢用手指对我的身体——
她胸口用力一跳,身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竟发起热来,他的身体也在眼前清晰成形,彷彿触手可及。
胸膛、手臂、牙齿、吐息……唇。
她的嘴唇上泛起一种温温的暖意。
"陛下很美"
她的脸颊薰红了:胆敢用嗓子蛊惑我的心智……
发觉自己竟开始思索关于他的事,她重重叹息,极速完成了信,盖上蜡封便放回抽屉里。
按着抽屉的手把出神好会,伸手托一托眼镜,才重新投身文书工作。
工作总是让女王忘记时间,一直书写不知过了多久,门上忽然传来两下叩声,她才惊觉已是下午叁时,工作却连一半也未完成。
她脱下眼镜放桌面,烦恼地一手捏着鼻根,一手按压肩头,清一清喉扬声:「进来。」
「午安,陛下。」门后进来的,是加特。
全身肌肉绷紧了,她两手拘谨叠着在书桌面,下意识已皱了眉:「午安,加特。」
他面无表情,制服笔挺,似乎在盘算着要先抓她手腕还是搂困着她。
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她不禁调节情绪迎接他一切可能的攻击;如临大敌,她嚥一口唾,目光紧勾他脸上。
步到书桌前,他居高临下地冷眼看她,眼神深不可测,她心里一阵颤动,就像面对狼豹的一头白兔。
「报告女王,」他敬礼:「失踪的副统领刚回来了。我收到消息时,陛下正沐浴,所以未敢打扰。怠于通知,还望恕罪。」
已竖起全身刺的女王听了是日常公务,不由得怔住:「就这样而已……」他听了却挑挑眉质疑:「『就这样』?」
「我还怕他发生什么事了。」她自觉失言了,忙打圆场:「回来就好。」
他没好气的透一口气,没追究她的轻率态度:「待他有足够休息,我会亲自向他了解事发及经过,未知陛下有没有意见?」
「他身体情况如何?」
「大致良好,伤口都癒合了,预计明天能重返队伍。护卫队中少了他始终不方便。」
「那好,明天开始,先让他待在宫中,投入较轻松的岗位。叁天后,情况稳定便让他重回原先岗位。」
「是。」他敬礼,回到她身后的位置立正站着。
她瞥瞥抽屉,不吭一声执笔。
以为他回到身旁便能专心,那是大错特错。
房中就只有他俩,平常的謐静此刻却让她异常焦躁。斜阳把他的影子照到案边上,她亦无从忽略。手执羽毛笔良久也写不成一字,只无能为力地在呼吸间寻找他的气味。
昨夜至今,一天也还未过,心神便已被他如此颠覆。
她咬住下唇,在字行间的目光已无法理解字词,但仍循着句子游移:「加特。」
「是,陛下。」
「我的晚装,怎么了?」她点了墨,在半皮纸上胡乱书写,头也不回地试探他。
夜里被他一刀割破的水蜜桃色长裙,在早上却不翼而飞。
「回陛下,既裙子已破,我便把它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