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别怕?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加特被逼到投降的境地。
他背上还顶着一把枪,怎样别怕!?
印台和笔都准备好了,约翰利落地挥笔签了字,便让拍卖官用枪推推加特,把他押到台前。一个彪形大汉也上前,把他的食指从紧握的左手拳中硬生撬出来,用力按在印台上,把他指腹染黑。
见加特已被人制住,约翰戒心放下来,神色得意的走近了,点点画押的位置:「在等什么——」
加特右手手肘猛地往后撞在拍卖官肋骨上,「啪」的一下骨折声后,拍卖官再使不上力,手枪被加特顺势抢过,迅速地举向约翰。
约翰吓得僵呆了。
差点就能扣下扳机,彪形大汉反应却迅速,一手把枪往下按,另一手则要把他指模印到文件上。
要是约翰回过神来,就失去了杀他个措手不及的优势,时间无多!
眼看指摸就要被打上,枪口也再提不起向约翰,情急之下,加特心念一转反而把枪口角度调下,朝自己的手开了一枪。
指头、指节全被轰个稀巴烂,热血喷到约翰和大汉脸上,这下连大汉也惊吓到了,制肘松开来。
只有短短百分之一秒之间发生的事,女王却看得清清楚楚。
泉涌的血流满加特手掌,状甚可怖,她胸口内痛楚剧烈,泪一涌上眼眶便禁不住厉声尖叫起来。彷彿受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她身体已自动起来,从未如此用力、猛地挣开了拑制,跑向迎面而来的加特。
她身后的男人立时抓着链子要收紧。
加特丢掉拍卖官的手枪、拔出自己腰间的配枪,对准链子又是一发。
子弹打断了链子,直篏入男人大腿,他惨一声,跪落地上蜷起了身子。
重回加特身边,女王惊慌地提起他血淋淋的左手:「加——」嘴巴却立时被他急忙一把摀住,热血渗满了面纱,沾到她脸上。
没有停步,他把女王拉着转身朝大门拔腿便奔。
血肉模糊的手已犹如残废,但枪膛却空空如也。他把整袋子弹塞女王手里,边走边提起了手枪:「上膛。」
现在不是怕的时候。女王逼着自己收拾心情,手臂擐过他背后配合他的步伐,边跑边把子弹放入枪管。
还没到达大门,便有保鑣举枪迎来。
加特朝他膊胳开一枪,把冒着烟的枪管转向女王,让她再上子弹。
他每次发射后,她已准备好子弹,二人就这样协力把挡路的、追赶的通通击退,逃出了拍卖会、隐没在街上途人之中。拐入了叠着木箱的巷子中,隐身在杂物之间,二人才得以稍息。
加特挨身靠在墙上重重喘气,心脏用力跳着把血运输到全身,几乎没炸开了。
「你的手……」女王小声的开口,叫他张开眼看她。
她已把面纱掛在耳后,脸上还沾着血跡,把他左手捧起来看。
两节手指已被打掉,破口不齐,一截骨头也突出来了,还有点点碎骨篏在肉中,鲜血仍汨汨而流。
见画面惊悚,加特怕她留下阴影,想要抽去手,她却已抽泣起来。
他弄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要包紥……止血……」她泪水一串串落下。
她惯常地摸着腰间要拿手帕,却只摸到斗篷。见状,他默默探进大衣内,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劳烦了。」她松一口气接过,笨拙地把手帕盖过伤口,弄着弄着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打结。
看她努力的样子,他却无法开口称讚。
终于在他手腕上打了个丑陋的结,他便按住伤口止血,起步离开小巷:「面纱盖好,这边来。」
看着他的背影,她心又痛了,把面纱放下随着他走。
他带着她走入了一间尚未开店的酒吧,直上两层走到二楼,走到第叁间房,敲一敲。
好一会,里面传来杂声,门便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