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横,亮了嗓子,“红桑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从小到大都有晨盲的毛病,只要前一晚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会短暂的失明,人畜不分,不过等到了晌午,自然就好了。”
“啊?!”这丫头好像突然又变得呆笨了,很夸张地回了一声。
“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他在我面前坐下,伸手去舀白粥。
“瞧什么?”我问,一本正经地说着慌,“先前早就瞧过,算不上什么大病,只要不再受到刺激就行。”
他很是相信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吹了吹滚烫的白粥,“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可能需要看看这个……”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
我气得登时就跳了起来,“成章和,你什么意思?你是想骂我脑子有病就直接骂,拐弯抹角干什么?”
他搁下粥碗,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吐字清晰,“你不是看不见吗?”
我心虚地坐下身去,嘴硬道,“我猜的,反正你狗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
他没理会我,只是吩咐红桑,“给你家小姐盛粥吧,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骂我。”
红桑连忙应着,伸手的瞬间却被成章和拦住了,“粥烫,你家小姐看不见,你喂她吧……”
说着,自己端着碗就靠过来了,还盯着我的脸庞,看了很久。
而我苦于先前撒的慌,坑了自己,此时的我,只能继续演下去。
敌不动我不动,大家各自安好。
我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巴,脑袋歪向一边。成章和看了看,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红桑。
我以为这丫头,多少会替我想个法子,没想到她张口就来了一句,“小姐,喝粥了。”
我真是栽在他们两个的手里了,有苦不能言。
成章和舀起一勺白粥,凑在嘴巴轻轻吹了吹,又挨到我的嘴边。
天晓得,明明是香甜的白粥,我却像吃黄连一般,痛苦得不行。
也不是头一回被男子喂着吃饭,但成章和的一举一动,着实让我浑身不自在,那眉眼弯弯的样子,說是亲手下毒灭妻,也不为过。
他一勺一勺地送,我一口一口的吞,后来实在受不了,索性一把抢过粥碗,喝了个底朝天。
他很满意,站起身来,“该回宫了,车驾已经备好了,我在外头等你。”
我心想,他刚刚那么毫无情面地消遣我,现在该是我消遣他的时候了,如此天赐良机,我又怎能错过。
“等等,”我唤住他,“我眼睛看不见,还怎么走路。”
他转过身来,看看我,又看看红桑。
见此情形,我赶忙抢过话茬,“别指望红桑,她背不动我。”
他知道自己‘劫数难逃’,便理了理了袖子,走上前来,欲打算将我从地上横抱起来。
我把双腿往横向一劈,藏起心底的小得意,“我要你背我。”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走到我面前,背对着我微微弓腰,保反手拍了拍肩。
事到如今,后悔也迟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趴了上去,心里还不忘同齐修贤,磕了三个响头。
的确是逼不得已,我也从未想过,他会这么快就答应啊!
虽然我人在他的背上,但我的心还是在你的怀里啊!齐修贤,你记得要抱紧些……
我想着想着,一时间没忍住这份甜蜜,竟笑出声来,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笑什么?太舒服了吗?”他问,话语仍旧豪放不羁。
我没说话。
“你是舒服了,可我不舒服啊!”他说,“你比婉儿重多了,我们两个龟兔赛跑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费力……”
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咬牙,“你说谁重呢?谁乌龟呢?”
“你是不是耳朵不好?我说的是龟兔赛跑,没说你是乌龟,”大概真的是被我拧疼了,他有些生气地晃了晃脑袋,“你能不能松手说话?”
我只好乖乖地松手,睁大好奇的眼睛问,“什么是龟兔赛跑啊?”
他努力憋笑,“你不用知道,反正你也没这个机会。”
“不说就不说,神秘兮兮的,谁稀罕啊!”我琢磨了半天,反正他没说我是乌龟就行,别得我也管不过来。
又因为我装眼盲这回事,便叫成章和一路驼着我回了东宫。不过,他说得也对,这个后背结结实实的,又恰逢春困,我趴在他的后背,用不着一会儿,就睡着了,很是香甜。
迷迷糊糊中,我能感受到他脚步所途经的道路,平摊的青石板,坑坑洼洼的鹅卵石,还有一层层的阶梯,从宫门外到殿内。
路上的时候,他好像也叫了几次我的名字,我能听见,但懒得搭理。
快到宜春宫门口的时候,红桑小跑上来,稍稍地同我说话。
我空嚼了嚼口水,说,“你别吵我,我要睡觉。”
话音刚落,我听见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踩着碎步跑了过来,先是陈良娣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回来了!殿下没事吧,妾身听闻,昨晚的刺客未能擒拿归案,可有伤到殿下?”
“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