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份上,成章和只能老老实实回道,“在宫外。”
“殿下昨晚出宫了?”崔绍十分讶异。
“睡不着,就四处去走了走,”成章和语气里似乎有些无奈,“不用彻查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崔绍有些诧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小心谨慎地追问道,“殿下可是已经找到凶手了?”
说实在,不光是崔绍,我也好奇啊!他前脚在国子监嘲笑我,后脚就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不是报应又是什么?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老儿,谁还敢动他一根汗毛?也就是这样,才把他惯得嚣张跋扈,做事不计后果。
我心中隐约对那位行侠仗义,却从未谋面的壮士,起了钦佩敬仰之心。
成章和迟疑了一下道,“应该不会是他。”
崔绍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是何人?”
可惜,话到精彩处,寝殿里头,突然就没了动静。我有些纳闷,缓缓起身,却对上崔绍那双如利剑般的目光。我忙示意他不要出声,谁知他却视若无睹,敞开了嗓子问我,“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终于还是藏不住,我假装若无其事,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心慌慌地来到榻前,皮笑肉不笑,“宫里头自有熬药的医馆,不知道殿下如此要求,究竟是何缘故?”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当着我的面,轻轻地闭上眼,装睡着了。
我知道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便要上前去拽他衣袖。可崔绍是个护主的,成章和又受了伤,我这举动怕是同谋杀也没什么分别。
等到剑刃落到脖子上的时候,我不得不松开手,缓缓地倒退了出去。
他这一觉很是漫长,崔绍一直守在门口,到了三更天的时候,我也没能躺回自己的榻上,便只能同红桑挤挤,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到天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寝殿去找成章和。
尽管在门口守了一夜,但崔绍看起来依旧精神十足,他用剑鞘拦住我的去路,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娘娘留步,殿下需要静养。”
“崔将军守了一夜,也该歇息了,这儿有我呢,你先下去吧!”事到如今,我真的很后悔把崔绍找了来,但眼下也只能认栽。
不料,他的长剑又出鞘了,面无表情,呆笨地像是提线木偶,“娘娘该去为殿下熬药了!”
我想,兴许成章和同他吩咐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胆。
红桑见我这般憋屈,便要上前理论,哪想崔绍根本就不讲情面,说他愿意先斩后奏,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守护成章和不被叨扰。
我没法子了,质问他,“是不是只要我熬好药,就能进去了?”
崔绍点点头,伸手恭敬地替我引了个方向。
待我把汤药熬好,送来寝殿的时候,崔绍却不见了。隔着青纱帐,就能看见成章和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听到脚步之后,缓缓睁开眼,目光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看来你是真的舍不得我,一刻瞧不见我就心痒。”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只是脸上的淤青仍旧触目惊心。
我端了汤药上前,冷冰冰地问话,“药也熬了,你什么时候走?”
他接过汤药,腆着脸皮问我,“我现在伤得这么重,你就忍心赶我走?果然最毒妇人心,一点都不假。”
他每次漫不经心地说这些话时,总能把我气得发抖,我怒站起身,“成章和,你这分明就是鸠占鹊巢,东宫之大,去哪里养伤不比这儿好?”
第37章
他试了试药温, 越发来劲了,“急什么?我在这儿,睡得舒坦。况且你好容易才有了和我独处的机会, 要好好珍惜才是。什么肺腑之言, 山盟海誓,通通说出来, 别不好意思。”
三言两语间,汤药已经去了一半。
我早没了脾气, “就不怕我在你汤药里下毒么?”
他显然愣了一下, 很快看出来了我的心思,面色不改, “怕什么,我死了你就能独活?”
我冷哼道, “我真想知道伤你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手下留情?换成是我, 保证让你三个月都离不了地!”
“其实,你现在要出手, 也可以啊,”他嘴角微扬, “只要忍心的话!”
我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我无时不刻想抡起拳头,打到他求饶为止。好歹, 他人在我宫里,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我偏就不能让他如愿,微微弓腰,凑近他面前, 狡黠道,“喜欢赖在我这里?想让我伺候你养伤?想听情话?”
他眼珠子转了转,脑袋一扬,“是。”
“成章和,算我求你了,能不能放过我?嫁给你也并非我本愿,进宫以来,我一直安分守己,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更不想与旁人争什么。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招惹,为什么你就是见不得我开开心心的,非要我痛苦,活得不自在,你才满意是不是?”
说这话时,我险些就哭了出来,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份委屈。
舍命去救的人,非但不感念我的好,反倒认定是我设局加害于他。
“嫁给我,”他那幸灾乐祸的笑容,突然滞了一下,问道,“就让你这么为难吗?”
“是!”我轻轻开口,神情冷硬,斩钉截铁。
他没有说话了,目光渐渐变得灰暗阴冷,缓缓开口,“心里有别人了?”
这样的眼神,叫我有些害怕。更不知晓他问这话,究竟有何用意?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认的,我口吻坚定,“没有。”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里似有惊涛骇浪,却在下一刻,突然伸出手来,把我强行拽进怀里,一个反扑,欺压了上来。
他力道极大,却比不得平日。还没等他的脸庞凑近,我就伸出手来,狠狠地扇了过去。
这一举动,彻底将他激怒了,眉宇紧蹙,死死地扣住我的手腕。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我伸出脚猛踹了过去,他吃痛,终于松开手,而我才得已脱身,滚跌到床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