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慌张地把酒坛子藏到身后,眼神四处躲藏问我,“你怎么还没睡?”
虽然他极力躲避,但不难看出血红的眼眶和晶莹剔透的泪珠。
“皇上他怎么样了?御医又怎么说的?”
“没什么大碍,静养一阵子就好了。不过,阿幼得交给你了,替我好生照顾,”,他苦笑了一下道,“父皇生病,我就不能偷懒了。”
我分明看见他脸上的泪珠,像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却只字不提,我也没有追问。
于是,第二日起成章和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宜春宫,若不是太监及时回禀说他国事繁忙,无力分心,我当真以为他凭空消失了。
他一走就是小半个月,阿幼这孩子生得水灵,长得也快,已经开始能咯咯咯地笑。又因先前成章和特意叮嘱,要我好生照看,于是除去奶娘喂奶的功夫,我都一直紧紧地守着这孩子,寸步不离。
我心中有过侥幸和不耻,兴许我待阿幼好一些,说不定哪天,成章和就会突发善心,将和离书给我,这样用不着三年,我就能和齐修贤双宿双飞了。
说起齐修贤,自从上次一别,我果真就没有再见到他了。手里头有一些他曾在国子监助教时留下的画作,是我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回来的,现在也只能睹物思人了。
我想起良娣的话,她叫我忘记齐修贤。只是,要想忘记一个人,一个青梅竹马相伴十几年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
思念有时候并不会被年月冲淡,反而只会越来越浓,直到我几乎快想不起他的模样。
趁着阿幼睡着的时候,我便拿起画作想偷偷地瞧上一眼,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良娣来了。
又因与她交好,故此我便吩咐宫人,她来的时候只管迎进来,无须事先通传。
我毫无防备,根本来不及藏匿,一脸窘态道,“良娣,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孩子。”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地像春风化雨。
她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寻思自己心不在焉的时候,总问这样的蠢话。
阿幼睡在衾被之中,小小的脸颊水水嫩嫩的,模样可爱极了。
良娣用一双新奇地眼睛看着阿幼,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这就是姐姐和殿下的孩子?”
我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我能不能抱抱?”她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喜不自禁。
“当然可以。”我说着就抱起了阿幼,送到她怀里。
良娣仔仔细细地端详,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她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抱得太紧,弄疼了孩子,又生怕一不小心撒了手。
“姐姐,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阿幼。”
“阿—幼,这名字可真好听!姐姐,这孩子虽不足月,可你看他的眉眼,竟已有几分和殿下相似呢!”良娣说着,轻轻地碰了碰阿幼的脸颊,脸上溢满了欣喜的笑容。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我就忍不住看向阿幼,果不其然,这孩子的五官,同成章和的确有相似之处。
这样的发现,不由地让我脊背生寒,良娣偏又是个不知情的,而成章和定然知道真相,恐惧的只有我一人。
莫不是,他外头……
此情此景,我只能敷衍,“是啊!他也是这么说的。”
良娣听后,也是微微一笑,而后将阿幼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摇篮里,神色凝重道,“姐姐,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我便她投去目光,以示好奇。
“上一回齐助教受了重伤,被殿下安置在城郊外的寒元寺中,我是也从旁人嘴里得知,伤他的那把匕首,带有剧毒。他虽九死一生,可这毒性会残留在体内长达数十年之久,稍有不慎,便会发作,痛不欲生。”
“没有解药吗?”我问,虽然表面毫无波澜,可我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胸口闷得喘不过起来。
良娣摇摇头,很是自责道,“解药不过只是克制毒性,若不是我,齐助教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我伸手抱住脸颊,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会没有解药呢?成章和明明答应我,会放过他的。”
良娣见我情绪崩溃,忙上前抱住我,安抚道,“姐姐,这世上医术高超的大夫比比皆是,你不用太过担心。”
“我不担心,”我兀自安慰道,“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成章和用命相抵,我担心什么?他若是死了,我便陪着他下黄泉。”
良娣再说什么,我却挥了挥手制止了,强忍泪水道,“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姐姐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会把自己闷坏的。”
我有多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事到如今,我只能默默流泪,不敢哭出声来,拍吓到阿幼,更害怕费力起来的坚强,轰然崩塌。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在备考,一天只能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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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寒元寺位于京都的城郊, 离得不算远,虽地处偏僻,但香火异常旺盛, 前来拜佛的香客, 络绎不绝。
这一趟来得不容易,几经周转才出的宫。我让红桑好生照顾阿幼, 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幸而,成章和还是和往常一样, 并没有出现在宜春宫, 故此我才能顺利地出宫。
可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齐修贤,这又成了难题, 其实只要能远远地看上他一眼,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