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凳上安静躺着一本书册,却早已没有了姜妙的身影。
他一愣,随即心中划过一抹讽刺,似在提醒他————
别自作多情了,沈之言。
将心底万般心思压回最深处,他平静地与郑叟辞别,一个人回了红绿楼。
...
半刻前,姜妙正对着食谱冥思苦想,余光突然瞥见外边路中央趴着一个小孩,正攥着什么东西哇哇大哭。
她看了片刻,不见有人来扶他,便放下书,走了出去。
“你怎么了?”
跌倒在水坑里的是个小男孩,见姜妙低头问自己,抹了抹眼泪道
“呜呜,娘叫二牛去找先生给爹写信,可二牛没用,把信弄坏了。”
他手中确实攥着一张信纸,墨水已经被晕开了大半。
原来是跌进水坑晕花了信啊...
姜妙也觉得有些可惜,便道:“我帮你重写一份吧。”
“真的吗?”
姜妙点点头,想回医馆借些纸笔,却听那小孩道:“可是我忘啦娘要我写什么啦,姐姐,我家就在前面拐角,不然您去问问我娘亲可好?”
姜妙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一眼医馆,想着沈之言一时半刻也出不来,便答应了下来。
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没真到这孩子家中去,只在街上借了张面摊的桌子,便叫那孩子将她娘请出来询问。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母子两倒也是真情实意地拜托她写信,姜妙替他们封好信封,便起身回了医馆。
沈之言却不在这里。
“沈大哥?”
碎碎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爷爷让我去替病人煎药了,我还以为沈大哥和姐姐一起走的呢。”
“我知道了。”
姜妙没觉得不对,毕竟沈之言一直在生她的气,丢下她自己回客栈也是说得通的。
她正欲回红绿楼,却突然想起方才还有几道食谱没看完。
不行,她得学会了再去,让沈之言消气全靠它了。
再说他现在也未必想见她。
这般想着,她便进了医馆,捧起食谱继续钻研起来。
沈之言回了客栈,坐在桌边闭目养神,半晌,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香味扑鼻的女人,沈之言眉头一皱,正要关门,却听那女人哎了一声,道:“慢着,我这里有封信,是一个姑娘要我给你的。”
沈之言的动作一顿,方抬头看了她一眼。女人被看得心中一跳,暗想这人果真如姐妹们说的那般,生了副好模样。
那小娘子真是走了三辈子的好运。
她不情不愿地将信封往门内一塞,随后三步一回头的走开。
沈之言拆开那封信,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今晚戌时,玉珍楼。”
笔迹娇俏中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看起来确是林妙的风格。
沈之言捏住信纸,忽而想起碎碎那句话。
“林姐姐晚上请你吃饭,叫你别生她的气。”
他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燃烧待尽后又回到桌边。
许久,他睁开眼,起身来到门边,伸手一推门,便发现袖边沾上了几滴绿色药汁。
沈之言眉头一皱,又阖上门,再出门时,已经换了一身新衣。
是前不久姜妙买给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沈之言有些滞住。
不过是去与她说个清楚,捉弄也好,调笑也罢,这场大梦,他不再会陪她做。
但他换衣服做什么?
他皱眉看了一眼,正欲回去换回,又突然顿住脚步。
算了,先前那件有些脏了,他最受不得脏乱。
他阖上门,出了红绿楼。
玉珍楼是靖州最大的酒楼,沈之言走进大堂,便有一小二打扮模样的男子迎上来,殷勤道:“您就是沈公子吧?”
沈之言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听他说:“小娘子都吩咐过了,看见您,直接带您去楼上最好的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