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一瞬间差点哭了出来,她吸吸鼻子,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朝他眨眨眼睛,拼命压着喉中的哽咽道:“哎呀,可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呢。”
“不用。”
沈之言突然打断了她,随即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俯下身去,轻轻吻住了她的唇瓣。
淡淡的兰花香萦绕在她四周,姜妙眸子怔怔地张着,唇上那人的力度柔软而又不容她退缩,开始只是浅尝止渴地试探,但后来,便如冬雪润物,温柔极了。
此刻,连同她的人,她的心,都一同醉倒在了这漫天雪色里。
一吻罢,沈之言离开她的唇瓣,瞧见她呆滞的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低声道:
“这便够了。”
姜妙回过神来,随即假装生气地背过身去,实则是为了忍住眼眶中那旋而将落的泪珠。
“你最讨厌了。”
沈之言垂下眸子,眼角微弯,正要说些什么,铜钱着急的声音便在屋外响起。
“世子!宫里传来消息,北境局势有变,您恐要立即启程了!”
这话无意一声炸雷,将二人从方才那缱绻旖旎的氛围中惊醒,姜妙望向沈之言,沈之言眉头狠蹙,看向她时,却又舒展开来,他轻柔地将她耳边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道:“我进宫一趟,等我回来。”
说完,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随即又补充道:“别乱跑。”
他迟疑了片刻,终究是推门而出,姜妙呆立了片刻,随即抹了把脸,握紧了拳头。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艰难地呼吸了几声后,她急步走出房门,吩咐一旁的红叶:“跟我过来。”
红叶忙放下手中的活,忙问:“公主,怎么了?”
姜妙的心突突地刺痛着,她忍着不舍道:“北境局势有变,沈之言恐怕今日便要离开。”
她闭了闭眼:“准备一下,我们也该走了。”
第四十四章 北境局势有变的消……
北境局势有变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
前朝国君年幼无能, 致使朝堂上下腐朽不堪,晋帝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诛杀了那位的大长公主之后,倒也在皇位上励精图治了几年, 可自十几年前大病一场之后,晋帝便逐渐懒于朝政, 再加上废太子与现太子多年的暗中较劲,晋朝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内里早已经千疮百孔。
近年来, 扶羌部不断吞并了西域一些弱小的部族后隐隐壮大,而大晋虽不惮与之交战,可战起之后也难免伤筋动骨,这也是晋帝之所以选择谈和的原因。
原以为扶羌部不过是在边境占些蝇头小利, 可三日前, 扶羗兵马竟屠杀了城外一村的农户,且将人头扔在了漠州城外示威, 所作所为, 已然是一副急于挑衅的模样。
晋帝大怒, 取消了中秋的宴饮,并下了急旨,要求以肃衣侯为首的赴北将领们连夜出城, 赶往漠州。
因已提前得到了消息,沈之言回府时,行李已经收拾在了府门之外。
姜妙听见动静跑出府门时,恰好看见沈之言从马上下来, 一抬眼便撞入她的眸子中。
他眉头轻蹙,快步走上前来。
“诸位将军已在城门等候,我只是赶回来见你一面, 这就要走。”
姜妙往前迎了几步,顿了顿道:“这么急?”
沈之言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后低下头看了她一眼,道:“进去吧,风凉。”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去,他翻身上了马,又侧头朝她喊了一声:“姜妙。”
姜妙以为他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便几步下了台阶,还没等她站稳,沈之言便从马上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一触即离。
国公府门外是一颗高壮而枝繁叶茂的银杏,此刻叶子早已尽数变成金黄,风一吹,便哗哗地往下掉。
金黄色的树叶飞舞在半空,树下,骑在马上的玄衣青年俯下身,如珍宝一般轻轻地吻了吻树下那仰着头望着他的红衣少女。
“哗——”
一阵风擦过姜妙耳边,掀起的树叶混乱了她眼前的视线,青年直起身子,迟疑了一瞬,最终道:“别乱跑,在府中等我。”
青年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姜妙站在风中,看着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眼中蓄了许久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再次看了沈之言离开的方向一眼,随后失魂落魄地转身回了府,她沿着长廊一路走回墨院,直到进了屋中,才疲倦地吩咐红叶:“我先睡一会儿,入夜了再叫我,在此期间,谁来也不见。”
红叶低头称是,伺候她睡下之后,便捏紧了拳头在窗边坐下,揪心地计算着时辰。
戌时,姜妙披上了厚重披风,由红叶给她戴上兜帽。
“公主。”红叶见她眼眶通红,分明就是刚刚哭过,不由有些心疼。
“驸马才离开不到三个时辰,您其实可以明日再走的。”
姜妙顿了一顿,眸中神色暗淡下去,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道:“你不懂。”
“此次是急行军,三个时辰已经够他离开京城很远,况且此刻兵荒马乱,若到明日,沈之言那边安顿下来,以他那般心思,缘何会不知道府中的动静,他那般聪慧,再多的掩饰也瞒不过他。”
她道:“况且阿弟过几日便要封王,如此大事,姜术想必也在回京的路上了,我若不早些动身,等他回来,难免再生差池。”
红叶将披风上最后一角褶皱抚平,知晓其中利害后,道:“公主现在就要出城吗?”
姜妙抿了抿唇,道:“不,肃衣侯前脚刚走,我后脚出城难免引人注意,我们先回公主府。”
她抬起头来,目光决然道:“寅时出京。”
姜妙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是沈之言离京北上,她在府中呆着也是无趣,干脆回公主府住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