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琛和顾家的人难得这样平和的说话。胤琛心下起了些波澜,嗯了声,又道:“咬你的人是谁的人。保定府的疫情又为什么来势汹汹。你心里有数么?”
顾予桁握紧了拳,“臣自派亲信暗中查过。这后面可能都是因为……鞑靼。因为鞑靼安插在我们境内的人。”顾予桁眼底划过一缕晦色。
胤琛眼眸终于暗了下来。
鞑靼。
原来保定府的这场瘟疫,谢畚被抓走,顾予桁伤病,伤了景和朝堂的根基,背后都有异族的身影!
胤琛眼眸添了几分深沉的晦暗之色。
骨节分明的手指收拢,似乎能把什么俱都捏碎。
顾予桁语气沉沉:“可是外面的百姓,却没有臣这样的照拂。早就死伤无数。至于誓死守卫保定府,都是臣的天职。”
胤琛轻抿薄唇:“朕知道你已尽力阻止,数十万的灾民没有向京城蔓延,都是你的功劳。”
顾予桁讥讽的勾了勾唇,他现在身子虚弱,作为一个将领,他的宿命就是保家卫国,也损失了无数的军士。
那些无辜军民怎么算?如果真的有人故意散播疫病,那他就算是化为厉鬼,也绝不会放过!
顾予桁紧咬着牙关道:“还望陛下让臣留在此处,亲自将背后的主使抓出来。”
胤琛侧过身,漏过窗牖的阳光还是勾勒出天子的天威,不容置喙:“你回去,回京城去。”声音里还有威压。
顾予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现在正是抗击疫情的关键时期……”顾予桁想坐起来,握紧拳头拼尽了全力,但无奈疫病在体内加重,
胤琛冷冷看他一眼,“你现在身体虚弱,自己不清楚么。”
“现在京城的时疫方子即将研制出来,已经推广到了难民营。你回去的时候,也许刚好能碰上。”他冷淡瞥了顾予桁一眼。
顾予桁仍旧是不解,“陛下难道是不信任臣?”
胤琛冷嗤,“你现在这个模样,还能做什么?”
“朕的身边,不养废人。”
见到帝王下令,顾予桁先是坚持,最终还是无力的垂在了床上。
临时换帅,顾予桁也说不清楚,是胤琛对自己不信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
而与此同时,京都的时疫解药也在同时推广。
谢畚亲自带着锦衣卫和一小队年轻太医过来,他们做好了防护,脸被包得封闭起来。手里捧着的都是才熬好的时疫药材。顾予寒也来了。
如今为了时疫的药方,几乎是明堂上下人人都未曾阖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于一处。
“各位小心,人人都有份!大家喝下以后都自己注意着点,有什么问题立即来跟我们说!”谢畚道。
而那些染上疫病的百姓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蜂拥而至,“我要!”“我也要试试!”
他们已经死了很多亲人。山河满目疮痍,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这时一位亲信走过来,对顾予寒低声说:“陛下已经到了保定府,顾小将军预计今晚就会启程,从保定府回来。”
顾予寒神情冷凝,“好好接应他。”
亲信道“是”。
而等着结果的这一段时日,顾予寒和谢畚也都没有从难民营半步离开。
所有百姓,喝下了汤药的,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有情况恶化的,大家的皮肤上都起了疹子。
一时间人群都慌乱起来。顾予寒冷声要求锦衣卫维持好秩序。
顾予寒问:“怎么回事?”
谢畚道:“锦瑟姑娘喝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反应。小的以为,这正是因为汤药和疫病相崇冲撞的缘故,请顾将军再等等。”
顾予寒眸光变得冷凝。
直到黎明时分。其中一人才终于站起来道:“我的烧退了!——官爷,我的烧终于退了!”
这时顾予寒和谢畚同时起身,一位小太医赶紧上前去查看他的脉搏。然后回到顾予寒跟前禀报,“恭喜顾将军!这药终于是起作用了!这位公子脉象健康,已经解除了病疫。”
难民营无不是喜极而泣,紧紧相拥在一起。
顾予寒松手,神色也松泛了些。
景和朝堂终于是天亮了。
顾予寒接连几日都没有阖眼,安排锦衣卫整顿好秩序后,终于抽空回了顾府一趟。
叶氏和老太太也数日一颗心惴惴不安,这场瘟疫的时间太久,桁哥儿又在前线抗疫,顾瑾棠在宫中。顾予寒他们又几日没有回来,她们都是妇人,又怎么能安心呢?
“寒哥儿,桁哥儿到底怎么样了?还有棠姐儿。”见到顾予寒好不容易回来,叶氏大步迎上去,眼眶温热,“我可听说桁哥儿在保定府不幸染上了疫病,这可是真的?桁哥儿现在怎么样了?”
叶氏的双手紧紧箍着长子。
顾予寒已经很疲惫了,仍旧安抚母亲道:“您放心,桁哥儿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