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本应就是百花争艳的时节,无奈瘟疫叫鲜活的京都失了颜色。风轻轻吹过,好在现在谢畚的方子推广,京城的疫情都有了好起来的趋势。
所有的工匠铺子、首饰店面也在慢慢复工。
嘉宁县主语气欢快说:“我先要这个海棠吧!”女孩子都爱美,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
康王妃一笑,温柔看着顾瑾棠,“孩子,你也来挑。”
顾瑾棠知礼,“谢王妃。”
嘉宁县主一屁股坐到金丝楠木圈椅上,捧着茶杯:“娘亲——大约棠姐儿对宫里头的这些赏赐早已不感兴趣了。你就别为难棠姐儿了。”
王妃嗔怪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真是没个规矩,你懂什么!”
嘉宁县主努努嘴,“娘亲这是你自己不知道!棠姐儿在宫里的时候,陛下还专门赏赐了一大马车的宝贝,亲自送到顾府去!”
为显得夸张,嘉宁县主张开双臂,专门做了一个显得很巨大的姿势。顾瑾棠的脸上爬上了丝丝缕缕的薄红。
康王妃心下微微一沉,紧接着就是欢喜。
早知道顾家殊荣,却不想就算是顾家的一个嫡女,也这样得陛下青眼。
正好她那长子也到了议婚的年纪,一日没个儿媳妇的人选,康王妃就不会放下心来。
康王府是皇亲国戚,世子又是爵位的继承人。儿子对少女的年少欢喜,康王妃也都看在眼里。想来这样的身份,也不会辱没了棠姐儿。
若是康王府真正和顾家喜结连理,才真正是他们景和朝堂上世家结盟的一桩美谈。不是么?
康王妃握着茶盏反复观察,当真是从心底里喜欢上了棠姐儿这个孩子。
“好了。棠姐儿尽管挑自己喜欢的就好。”康王妃含笑,“正好今日晚上府中摆饭,棠姐儿就多在咱们康王府,多走动走动。”
顾瑾棠微红着脸小声说:“好。”
顾瑾棠又陪着康王妃说了会子话。
这一回康王妃拉着顾瑾棠白嫩的手,就连她的生辰八字、出生地点,在乡下度过的那些过往,甚至和养父母的相处,少时可有爱慕的男子都问了个清清楚楚。
康王妃又笑道:“像你这样的年纪,有萌动的情愫总是很正常,少年慕艾,
时间慢慢流淌过去,听得嘉宁县主简直哈欠连天。
将一个女孩的身世细节俱刨根问底。哪有母亲这样的待客之道?嘉宁县主忍不住努努嘴。
这时外头一个小厮却匆匆跑过来,险些摔倒。康王妃眉眼俱冷,“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又出什么事儿了?”
那小厮战战兢兢道:“世子在后院里打人,将人给绑在树上!打红了眼,血光四溅的,夫人您要不快去瞧一眼。”
康王妃心下一沉,“这孩子!又在闯什么祸了!”棠姐儿还在这儿呢,真真是没个正形。
康王妃正在头疼,却见顾瑾棠已经从椅子上跳下来了,她软和道:“王妃您别担心,我现在过去看一眼就好了。”她心里还真有个不好的猜想,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不会就这么被世子给打死了吧。
康王妃怎么会不担心,也不知道现在世子在棠姐儿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她赶紧对嘉宁说:“嘉宁,你也快跟过去看看!”
知母莫若女,嘉宁县主屁股很不情愿离开凳子,她撅嘴道:“我知道母亲想撮合棠姐儿和哥哥!无奈哥哥是个什么形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棠姐儿怎么可能瞧的上他!”
康王妃嗔怪的看着女儿,抿唇,“还说呢!我们家身份尊贵,不试试怎么知道!还不快跟过去!”
嘉宁县主百个不情愿,无奈母命难违,只能应好,带着身边的丫鬟们立即去了。
穿过落水流水的抄手游廊,又穿过百花争艳的花园,顾瑾棠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被绑在后院树上鞭打的少年,正是姬刑。
旧伤还没有好,新的伤痕就已经出现。姬刑眼睛处蒙一层黑布,阻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
一层惨白的薄唇,微微压住,一声不吭。
嘉宁县主赶上来,解释:“……棠姐儿,实在是这姬刑一身反骨。所以哥哥才会打他!其实哥哥平日里……都不会动手打人的。”
她暗中咬牙,哥哥败坏的康王府形象,还要她一个妹妹给捞回来!
顾瑾棠心慌,也没听清楚嘉宁在说些什么。就道:“参见世子,不知道他又犯了什么过错,让世子这样打他。”
小姑娘的声音平静、轻和,但还是叫在场的护院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康王世子见到顾瑾棠却像是耳朵都在滴血,他放柔了声音道:“这个人不过是个出身寒门的罪奴,瑾棠妹妹,我恨透你对他好他还不当回事儿的模样!
原来是康王府尊贵的世子,见到姬刑,简直就是如遇大敌。原本顾瑾棠会纡尊降贵去让神医给一个奴隶治病,已经叫世子很不爽了。
刚刚居然看到这个奴隶不识好歹,还打翻了顾瑾棠送给他的药碗!
是个男人,又怎么让这么娇滴滴的少女在自家的地界受辱!他怎么可能忍!
世子咬牙切齿,盯着他说:“不就是骨头硬么!给小爷绑在树上往死里打!把他骨头给我打碎!”
姬刑一双眼睛蒙着黑布,瞧不清他的眼神,但只透过那微压的唇角,给人以无端的寒戾。
鲜红的痕迹一道一道出现在身体上。姬刑一声不吭。
手下的小斯身体微微颤抖,世子暗说了一声“废物”,当即让经过训练的护院过来。
他想要姬刑对他求饶。就在自己的地盘上败给了一个罪奴,他的颜面还能往哪里搁??
顾瑾棠简直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