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很多。
话说出了口,他却想起了虞临渊根本不知道他就是谢星,更不愿意提醒对方记起那段丑陋的记忆。
金池忍着泪,扶着石椅站起来,默不作声往外走,想要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快走到楼梯口时,背后的人无奈叫住他。
那只是个误会。
星星。
一句星星,砸得不想提及往事的金池头晕眼花,他脚步趔趄了下,站稳后迟钝地回头,看向藤架下的男人,你记得我?
这一刻,他像被人撕开了光鲜亮丽的皮子,把自己最落魄最丑陋的一面,彻底展露在这个男人面前。
他记得,他全都记得。
记得当时的金池捧着包扎好的小兔子去虞临渊房间里找他,却猝不及防,在床上见到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见门被人推开,男孩子仅穿着件薄到几乎透明的衬衣,半个光洁的肩头露在外面,小孩,你家大人呢?
那时还未开窍的金池愣在原地,兔子不耐地从掌心跳出,一瘸一拐地跳走了。
他愣愣道:你是谁?
我是送给房间主人的礼物,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去叫你家大人过来男孩子提着松垮垮的外衣,眼波流转地看向他,隐晦轻笑。
拆礼物了。
闻言,金池像石化的雕像,过了很久,被妒火噬了心的他,疯了似的把男孩从床上拖下来,连推带骂地赶出了房间。
那时的他。
嫉妒、愤怒、害怕。
害怕虞临渊对他的擅作主张不满,少年情绪易动,说不清什么促使着他,将男孩躺过的床单被子全都扔了,换了床新的。
随后脱光衣服,在月光下露出了自己瘦骨嶙峋、毫无美感的躯体,颤抖着爬上了床。
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等虞临渊夜里回来,毫无防备地躺下时,被子里,一丝不挂的少年怯怯抬头。
对不起,临渊哥哥。他有些害怕,脸上却带着某种奉献般的虔诚:我扔掉了你的礼物你不要生气,我可以替代他
成为你新的礼物。
后面的事,金池不愿再往下想了,只觉得没脸面对虞临渊,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甚至有了离开古堡的念头。
扭头就走。
手腕被追上来的虞临渊拉住,他道:等等,星星,你看着我,听我说。
被往事刺激得清醒不少的金池下意识抬头,忽然发现一件事,酒精好像并不只对他一个人有效。
虞临渊被他推开后,低着头在原地缓了好一阵,现在抬眼看来,幽深的眸子里都泛着醉意。
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在他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一把。
你不愿意提,我便由着你,不曾想你心里介意了这么多年。
虞临渊在他耳边低低道:那个男孩,是大哥那边擅作主张送来的,我当时的确很生气,不是气你,是气没照看好你,让你遇见那些肮脏东西。
或许是喝醉了,他平时不爱多言,什么都藏在心里,这时候对着金池,袒露了心声。
金池垂着脸不看他,声音闷闷的,那你说的恶心,是什么。
你听见了?头顶的声音微微诧异。
金池装死,不说话。
见他耷拉着耳朵,虞临渊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我让大哥来把人接走,以后不要再做这样恶心的事,你听成什么了?
金池愣住了,他没想到这才是真相,他一直以为虞临渊厌恶男人,所以才露出那样震怒的神情,后续还说出了恶心一词。
虞临渊的每一个字说得又轻又缓,我该谢你救了我一命,打完电话回去发现你不在,担心你出事,我离开了道冠去寻你,恰好避过了那场大火。
这些年,我一直看着你。
因为精神状况不稳定,担心伤害到你,我没有贸然去找你。直到你成年后,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对你生了情愫。
对看着长大的小孩升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星星,该惭愧的本应是我。他的语速越发缓慢。
太多的信息一股脑涌向金池,以至于他一时间梳理不过来,是该惊讶于虞临渊喜欢上了他,还是震惊这样完美的人,也会忐忑地远远看着他。
难怪这些年他运气出奇的好。
去超市小票刮奖,必然能中一等奖;
去商店随便买几件东西,结账时经理带着笑过来,告诉他是第一千名客人,本次消费免单;
以新人身份初次发布的单曲,却意外得到了多家知名媒体的赞誉和推广,让他迅速进入了大众眼中。
数不清的事件。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老天爷的宠儿,谁知道原来都是虞临渊在替他扫除障碍。
这一瞬间,金池竟然感觉到血液上涌,看着落在眼前即使说着情话,那张轮廓分明,如同雕塑般冷然俊美的男人,烧得他血液发烫。
仿佛回到了初次为他心动的那一刻。
不由喃喃道:临渊哥哥
六年前的称呼一出口,金池后知后觉感到羞耻,连忙看向虞临渊,却发现男人说完那番话,似乎没了声音很久。
下一刻,虞临渊忽然倒向了金池。
金池满腹无法说出口的情绪,在接住他时,变得哭笑不得,差点忘了。
老管家好像说过,他们家主烟酒不沾,十分克制,今晚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和他喝了一壶酒。
没想到醉得比他还厉害。
夜晚凉风吹来,金池迟钝的大脑稍微恢复了正常运作,抱住站立不稳,脸埋在自己肩窝处的男人。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男人出了些薄汗,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些许红润,双目紧闭。
担心不沾酒的人贸然喝酒,会出什么事,金池强行振作精神,架着醉过去的男人,小心翼翼往下走。
楼梯修得陡峭,身旁的男人再瘦,也有一米九几,金池又有些头晕,看不太清楼梯,摸索着走了不到一半,就微微喘起了气,睫毛挂着迷蒙的汗珠。
中途,金池打开手机电筒,仔细看了眼剩下的楼梯,将手机捏在手里,再度扶起虞临渊的手臂,继续往下走。
闪光灯随着机身角度变换,光线照亮了男人的脸,被光的明暗分割,睫毛动了动,缓慢地睁开了眼。
金池专心盯着脚下的阶梯。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梦呓般的声音,极轻,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动了动,埋进了金池的颈间。
脚步一顿,金池正要踏下一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颈侧皮肤被微凉的唇瓣磨蹭了下,随后含住,像品尝美酒一般。
叼着他,轻轻吮吸起来。
金池头皮炸开,从后颈皮一路酥麻到了脚趾,险些一把扔掉手上的男人,却因楼梯陡峭,强忍着颈侧的麻痒,快步走完剩下的楼梯,还没来得及动作。
颈边柔软的唇,恰在这时松了口。
留下了一小簇显眼的红印。
第29章 心虚 emerald,祖母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