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不过是比狠。
谢光荣一次次用上了年龄的外公外婆威胁姚梦兰,用年幼的谢半悔来威胁姚梦兰,是因为知道姚梦兰在乎这几个人,比在乎她自己的生命更重,为了这几个人,别说是忍受谢光荣的冷暴力和拳打脚踢,就是要姚梦兰的命去交换,姚梦兰也会换的。
可是这招对谢半悔没有用。
不就是丢人嘛,被人说三道四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前途嘛,不能高考,以前的证件失效,要开无数次证明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半悔什么都不怕,谢光荣就威胁不到谢半悔。
谢光荣果然愣了一下,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说到底都是谢光荣的孩子,他不会真的毁了谢半悔的前途的,说出来只是吓唬下没主见的姚梦兰和没经历过事儿的谢半悔,没想到谢半悔竟然毫不在乎,底牌亮出来,对方却是藏了王炸。
“我不能离婚,半辉快成年了,她肯定不会跟着我,我打过她,她以后记仇不会管我。我腿瘸了以后都上不了班,以后老了没人给我养老。”一招不成,谢光荣又换了一招,噗通双膝着地,他跪着走到姚梦兰面前,拽着姚梦兰的手臂求饶,“是我混账,我不该打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这话你上次已经说过了。”谢半悔冷冷地提醒谢光荣。
谢光荣举着手发誓,“如果我再动手打你,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天爷很忙,根本没时间鉴别你是不是在说谎。”谢半悔指着门口,“请你立刻走,不要让我第二次报警。”
谢光荣死皮赖脸,他紧紧地拽着姚梦兰的手臂,最初还指望谢半悔能顾忌父子情,会和他站在一边,现在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姚梦兰身上,姚梦兰会是唯一的突破口,“让我走,就是要让我路死街头,梦兰,我们是快二十年的夫妻,你真要看着我死在外面?”
姚梦兰用力地握紧手,咬紧牙,就是不吐口。
第48章
谢光荣心狠,站起来,冲到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
谢半悔挡在姚梦兰身前,姚梦兰护着谢半悔。
谢光荣站在厨房门口,他举着刀,“如果以后我再动手打你一次,就剁一根手指头。”
狠人是什么样,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谢光荣剁了自己一根手指头,他疼得满地打滚,地上几滴血。
姚梦兰几乎是立刻,要过去查看,被谢半悔拦住了。
“他到底是你爸。”姚梦兰吃惊地看着谢半悔。
谢半悔说,“你在家,我送他去医院。”
谢半悔从地上捡起半截手指头,她搀扶住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谢光荣,“失血过多会死的,你最好立刻去医院,还可能把手指接上。”
谢光荣疼得满脸冷汗,他冷笑着看着谢半悔,抬起断了一根手指的手,他手上有血,谢半悔脸上就落了一片模糊的手印,“不愧是我的种,比我还狠。”
谢半悔搀扶住谢光荣往外走,他的声音波澜不惊,“我敢和你拼命,你敢吗?”
谢光荣龇牙咧嘴地看着他。
谢半悔继续说,“我看过别人自杀,从楼上跳下来,头摔破了,血流的比你还多。我想,她当时应该比你现在更疼,但是她从来没说过,可不能因为她不说,就忽视她是会疼的。”
“你还是我的孩子吗?”谢光荣问他,“你怎么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
两个人已经走到门外的路边,谢半悔说,“我死过,可为了我妈,我又活过来了,因为她太可怜了。”
这话,听起来很疯狂,没有逻辑。
可这是事实。
谢半悔很晚才到家,站在大门外的路上,就能看到屋里亮着灯,她没到家,姚梦兰是不会安心睡下的。
刚打开门,姚梦兰就迎上来,“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谢半悔摇头,“没事儿,你早点睡吧。”
姚梦兰跟在谢半悔身后,站在门口,看谢半悔洗手上的血迹,“他怎么样?”
“可以接上,他舍不得花钱,不肯接了。”谢半悔说,“我回来的时候,在医院输液。”
“他一个人在医院……”姚梦兰犹豫着问。
心软、脾气好是好事儿,可过分的慈善就是坏事儿,一日夫妻百日恩,要让姚梦兰对谢光荣彻底的不管不顾可能也会有些困难。
谢半悔解释,“医院有医生护士,他喝了酒回家反而没人照顾,出点事儿都没人知道。”
“哦,你早点睡。”姚梦兰满腹心事地准备回屋。
谢半悔叫住她,“妈,你是不是心软了?”
姚梦兰摇头,“受伤的是他,疼的也是他,我反而有了解恨的感觉。”姚梦兰说,“他这个人有天大的错误,可说到底是你爸,他今天有句话提醒了我,你有赡养他的义务。”
“如果有一天,他生病了住院了,我一定倾尽所能地照顾他,这是为人子该尽的职责,除了这些,我不会再做其他的。”谢半悔说。
“可是别人会说你是……”
“说我忘恩负义是白眼狼?”谢半悔说,“他们想说就说去吧。今天你看到了,他今天发狠能把刀落在自己手上,如果明天我们惹他生气,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对待我们。他不是在感动我们,而是在把我们吓得离得他更远,他是个危险的人。”
不要对任何人,有无底线的同情,因为有些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为了防备谢光荣再次找上门来,更是为了不让姚梦兰有动摇的可能性,谢半悔以方便学习为理由,从外婆的老房子里搬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这些天,谢半悔来回要花上两个小时,姚梦兰早就心疼了,所以谢半悔说的时候,姚梦兰没往别处想,立刻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