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先生那个是———!!!”
庞大的漆黑的模糊不清的影子临靠着血红色的天际,一轮墨黑的圆月像是将要坠落,微弱的光在被吞噬。
影子紧握的手掌中露出了一点棕色的发丝,那可能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鲜亮的色彩了。
是纲吉。
“那应该就是冥界之主了。”从后吹来的风向前拂动着杀生丸的发,他面色淡淡的把一缕浮到眼前的鬓发捋到了耳后。
庞大的冥界之主向着漆黑的圆月前进,与此同时出现的是强烈的吸力。
琥珀惊讶地发现自己无形中被强大的吸力推着走,就在他咬牙准备强行扭曲骨骼也要挣脱的时候,他的肩上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照顾你。”杀生丸面色不虞的说道,但与他冷淡的话语相反的,他把琥珀拽向身后的动作并没有给对方带来多少疼痛感。
“是!”琥珀大声应答着,他咬着牙用全身心对抗着诡异的强大吸力,跟在杀生丸身后小心翼翼的踩着对方的脚印向着纲吉的方向前进。
诡异的突如其来的吸引力越来越强了,无数的走石从各个地方袭来向着圆月奔去,风沙迷乱了琥珀的眼睛,他的身体各处出现了石块撞击的擦伤。
即便如此也依旧继续前进的琥珀用手捻过脸颊的血痕,他在泪眼朦胧的视野里看到了冥界之主前方无数的细小的被圆月吸走的影子。
不。
琥珀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影子,是尸体———数不清的尸体堆成了巨大的山峦。
冥界之主咆哮着,他伸长了手臂,仿若献祭一般向着圆月举起了手,躺在手心的纲吉就如同那祭品,他从手心浮起,正缓慢的向着圆月飘去。
琥珀不受控制的身体下意识向着纲吉奔去,断崖也没能阻止他,让他回过神的是杀生丸把他甩回岸上的光鞭,还有对方仿若在这黑暗虚无的世界里散发着莹莹白光的身影。
“哈!”鸣人欢喜的转身与我爱罗痛快的击掌,夏目虚脱的松了口气,银时一脸你真没用却还是靠了过去借给他一半肩膀,坐在凌月仙姬腿上的玲一脸歉意的抚平被她刚才捏皱的袖袍,邪见坐在地上一脸鼻涕眼泪的为杀生丸号啕大哭。
“......真不愧是杀生丸少爷,居然一刀、就一刀就宰了那个什么冥界之主!”他刚说完就喷出了一个巨大的鼻涕泡泡。
凌月仙姬突然皱起了眉。
玲注意到了,刚抚平的袖袍又出现了褶皱,因为太过安静,渐渐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凌月仙姬。
“为什么......阿纲哥没有醒过来?”夏目轻声的问。
凌月仙姬纤长的指尖轻扣了额角三下,她沉声唤道:“小妖怪。”
邪见一愣,他四处看了看,茫然的确定是自己后他弱弱的辩解:“在下叫邪见。”
凌月仙姬理所当然无视了。
“那个少年是否被天生牙唤醒过?”
“绝对没有!”鸣人条件反射大声反驳着,吼完他才像失去了所有底气,他慌乱的向他每一个兄弟求证着,我爱罗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银时沉吟了一会,他看着凌月仙姬的眼睛确凿地说:“没有。”
凌月仙姬面色淡淡的脸突然嘴角勾起了一个高挑的弧度,她艳丽的唇色像是带毒的花蕊,金色的眼睛里流转着光晕,只是坐在那里高傲的眼神却十足充斥着压迫感。
所有人只能看到她娇艳的嘴唇轻启,说出的话去让在场的人一阵晕眩。
“那个少年一定在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死过一次。”
鸣人腿一软差点摔倒,这次我爱罗也扶不动他了,他们只会一起摔倒,“这怎么可能啊......”我爱罗恍惚的呢喃道。
“谁知道呢。”凌月仙姬支着下巴移开了视线,她的掌心轻轻顺着怀中哭泣的女孩的长发。
“或许是刚出生时,或许是孩童时,或许是你们没遇见他时,天生牙没办法救活死过一次的人......”
她说着说着声音愈加轻柔,仿佛进入了柔软的记忆里,金色的眼瞳在炽光下晕成一片,凌月仙姬呢喃着:“人类就是这样弱小的生物啊......”
———你要死了。
———是的姐姐,但是你来看我了。
———我可以救你。
———不,姐姐,这是夫君留给你重要的东西,一定有比我更需要他的人存在。
———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我知道,姐姐,谢谢你庇护这座城,还有犬夜叉......
“......你在难受吗?”玲仰着头,她看着凌月仙姬哽咽的问。
回过神来的凌月仙姬失神的看着怀中人类女孩的外貌,还有她轻拽着自己袖袍的动作,凌月仙姬屈起的指节拂去了怀中女孩的眼泪,她轻嘲着说:“怎么可能啊。”
再扬起身时她又变回来那个傲慢的睥睨天下的凌月仙姬。
“小妖怪。”她懒散的唤道。
“我叫邪见。”只想和幼崽们一起哭的邪见边哭边反驳。
“小妖怪,你去把大殿后那个房间的东西拿过来。”
邪见:......能不能记住我的名字。
完全不敢说什么的邪见一边嘤嘤嘤一边赶紧往大殿后跑,还没等他奇怪为什么大殿后有一棵正在盛开的樱花树,他就傻眼了。
纷纷扬扬落了满地的樱花花瓣打着欢快的卷,包围了———层层叠叠整齐挂在衣架上的粉色十二单。
邪见的下巴砸到了地上。
在浓郁的樱花香气里,他恍惚的认为自己一定开错了门———但是这是最近的房间了啊。
猜测凌月仙姬可能要现场换装的邪见连忙把衣服取了下来,过于繁复的服装还有较长的衣摆让他摔了不知道多少次,不过最后一次是因为他踩到了什么。
等邪见从层层叠叠的衣衫里爬出来时他看见了一个黄色的手鞠静静的躺在他的跟前,上面繁复的花纹看样子曾经属于一个锦织阵里成长的孩子。
满头雾水的邪见半奔溃的捧着一堆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的服饰,踢着那颗挡路的球,边哭边跑了回去。
凌月仙姬施舍了他半个干得不错的眼神,完全无视了画面上自家搂着死去的少年刀都不要了垂着头脸完全浸没在阴影里的儿子,她哼着遥远的调子,拿起小妖怪捧过来的衣衫,一件一件———全穿在了玲身上。
不过她看上去比起想要让玲“穿”上,更像是“玩”一个人偶。
玲茫然的任由她动作,不过邪见合理怀疑她只是吓傻了,因为他自己也一样。
现场和冥界对比无论是画面的饱和度还是当事人双方流露出的情感都相差过于巨大,剩余的其他人......连哭都忘记了。
他们傻张着嘴看看儿子又看看妈妈,只觉得自己已经遭受了不少冲击的大脑直接宕机。
“那个......”邪见已经用上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的飘忽的语气,不得不说这一刻的冲击力让在场所有人都忘了杀生丸的存在。
“什么,小妖怪?”凌月仙姬看都没看他一眼,直到玲整个人“穿戴”完毕她这才露出了勉勉强强的笑容。
“......不,没什么。”邪见面无表情回答,他已经放弃了他在这里所拥有基本不存在的提问权,他看着玲,被层层裹起来的小女孩看着像偷穿大人衣服的样子,水汪汪的眼睛仿佛是一只被主人恶劣用衣巾卷起来的小兔子。
玲大概是从没有穿过这样奢华的服饰,整个人僵在那里手都不敢放下。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不到这个了,或者说所有人。
天生牙发出了微弱的、却极其坚定的、莹白的光,它是整个冥界里唯一的光。
没有尽头的尸体海喑哑的嘶吼着用尽全力像发着光的天生牙挪动,无数双伸长的手臂撕裂也要把那光握在手里。
杀生丸像是看不见能把他吞噬的如同倾泻的洪水般汹涌而来的亡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怀中少年沉睡的面容。
天生牙的光照亮了怀里的少年,于是他靠在杀生丸裘尾上恬淡的表情多了一份平和的宁静———像是笑着一样。
杀生丸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这次他再一次单膝跪下,无比郑重的缓缓拔出了矗立在地面的天生牙,这也许是杀生丸第一次以这样的眼神看着父亲给予的遗物。
垂下的眼眸里似乎存在着空旷的悲悯。
随着他的一刀后,数亿亡者恸哭,光从地面升起,瞬间就填满了整个冥界。
凌月仙姬怔怔的看着闪着刺眼光芒的冥道石,她没发现自己其实是淡淡笑着的。
“居然净化了冥界的亡者......”
有风从所有人背后吹过,被撕裂的空气出现了近似满月的弧度。
冥道,打开了。
杀生丸的身影由虚到实,他的怀里靠着被他用裘尾裹起来的少年,琥珀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凌月仙姬慢条斯理优雅的走下她的王座,就像一个普通的母亲来迎接她的孩子,只要她的手臂上没有坐着玲那就更像了。
层层叠叠又过于宽大的十二单穿在玲的身上,哪怕被凌月仙姬抱着,华贵的衣摆还是拖在了地上,像是鸟类纤长的尾羽。
“回来了啊。”凌月仙姬平淡的看着他的儿子,杀生丸同样面色淡淡的看着她。
两个长相相似还面无表情的母子同样怀里搂着一个人类面面相觑着就是死活不说话。
气氛一时间浓烈的诡异。
这感觉就像是你去上坟时隔壁的墓碑突然开始站起来蹦迪一样让你完全提不起伤感的情绪,邪见还有幼崽们只有满满的莫名。
杀生丸的神情顷刻间像是乌云经过,他阴沉了下来。
“如你所愿杀生丸,天生牙得以成长,残月也接近满月。”凌月仙姬似笑非笑的如同抚摸一个人偶一样顺着玲的长发,玲看上去十分想要下来但是又不敢,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给了杀生丸。
“为什么不笑一下呢我的孩子。”她嘴角带着恶劣的弧度问。
“你早就知道吗。”杀生丸低沉的问。
“不知道喔,不过这孩子已经死过一次你也知道了吧。”
“在疑惑为什么天生牙救不了他吗?”
凌月仙姬渐渐正色了表情,阴影攀附了她的半张脸,她道:“天生牙给不了以死之人的第二次机会。”
所有人听着就是一僵。
“性命就是有限的,并不是能被多次拯救的轻微之物,妄图掌控生死,是想要以□□义自居吗!”她目光沉沉看着杀生丸,实际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在场每个或多或少都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孩子怔怔的看着她。
“你父亲说过......”凌月仙姬突然缓和了语气,她轻轻的把玲放了下来,“天生牙是治愈之刀,作为武器的同时也要知道生命的重要,要怀着慈悲之心去葬送敌人......”
“说完了吗。”杀生丸静静地看着她。
他十分平静的看着凌月仙姬一字一句说:“这种东西,根本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空旷又瑰丽的大殿里只有杀生丸磁性的声音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