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昼呆愣愣地想了一会儿,心底好像被一股尝不出味道的汤浸润过,什么也感觉不出来了。
仔细想想,他也应该是高兴的。毕竟一开始就知道,他住过去肯定是会打扰靳辞的,那现在他能搬出去了,还给靳辞独立的空间,这是好事。
周昼无意识摸了下心口。
晚自习一下课,他便赶紧收拾了东西。如果是在以往,他可能会沿着校内的路慢慢散步回去,心情好逛一逛公园或者小商店,闻闻晚上的花香。但今完好像身后有只看不见的小皮鞭一直在催促他似的,周昼急急忙忙就回到了公寓。
进门的时候,黑漆漆的,靳辞还没回来。
周昼一口气上楼回到房间,摸黑贴着冰凉的门板站了一会儿,才打开灯,开始慢腾腾一件一件地收拾东西。
其实他要收拾的东西也并不多,就算明天再收拾应该也来得及。但周昼还是想要从今晚开始收拾。
仿佛是想借由这个举动,给自己定下什么决心似的。
才装了两件衣服,门口传来熟悉的响声,随即是稳稳的脚步声从客厅慢慢上来,停在门口。
周昼长睫抖了抖,专心致志地装着手中的东西。
昼昼。低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周昼手指微微曲了下,回头。靳辞垂眸看着他,大概是隔了一点距离,这个角度看不清对方是什么表情,两人间的空气像是陷入了一片微妙的僵持中。
靳学长啊。他眨了眨眼,开口叫道。
靳辞眸光微动,视线从地上打开的行李箱移到周昼脸上,语气很平静:回来怎么也不开灯,什么事这么着急。
周昼不知怎么,忽然不敢看对方眼睛。
哦我在收拾东西,他顿了下,有些无措地摸出手机,点开那条通知信息,下午学校宿管处通知我们,明天就可以搬回去住了,所以我今晚要收拾东西。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周昼低头盯着地板上的花纹,无意识摸了下衣服拉链,继续说道:这段时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还是谢谢靳学长了。
靳辞似乎在消化他方才说的这些话,过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要搬走?
?周昼愣了下,又点头,是的,明天就搬走。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他要搬走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吗?
可能是太突然了吧,毕竟也住了一段时间了,突然就说要搬走,靳辞应该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确认一下吧。
果然,靳辞沉默几秒,走了过来,神色自若地蹲下身,偏头朝他微微笑了下:也行。还需要收拾些什么,我来帮你收拾吧。
两个人收拾确实比一个人收拾要快。
也可能帮忙收拾的人是靳辞,所以那股淡淡的舍不得的情绪,也被冲淡得几乎消失不见。
到最后,除了早上还要用的牙刷毛巾,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余东西几乎都打包好了。周昼看着即将关门走出去的靳辞,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他克制不住地上前抱住了靳辞,头靠在了对方背后,轻轻蹭了两下。
靳学长谢谢你,这段时间真的很开心。周昼真心实意地说道。
也是到了这一刻,他才恍惚有点明白,为什么白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不像其他几个同学那样迫不及待地开心了。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确实过得很开心。
既然开心,那舍不得也是很正常的。
他感到靳辞转过身来,修长的手指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有几分温柔的意味,心底的酸涩也随之平复了一些。
收拾东西的时候挺麻利,怎么收拾完了反倒舍不得了。靳辞带着笑意说道。
周昼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耳尖红红的,忙松开抱住对方的手,又听见对方低声道:没事,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他抿了下唇,点点头:嗯嗯,我会经常来看团子的。
靳辞垂眸看着他,很轻地笑了下,眸光被掩盖在黑压压的长睫下。
正式的搬宿舍定在第二天下午,因为刚好周昼七八节没课,用来搬宿舍正好。
上午上课的时候,周昼一直不太集中注意力,还分心听见过远远的校医车鸣笛声,也不知是哪里出了事故。直到下节课一上课,忽然收到时辉的消息。
没有缘由的,周昼眼皮一跳,心底忽然升起股不好的感觉。
大孔雀:小朋友不来看看吗,你家大人受伤了,现在在医务室。
不舍昼夜:受伤?!
不舍昼夜:靳学长怎么了???
大孔雀:他不小心把手给摔伤了。[看戏.jpg]
第39章
周昼赶到医务室的时候, 时辉正在门口打电话。
他见周昼来了,大约是有点惊讶速度这么快,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示意最里面那个房间。
周昼来不及等他打完电话, 便急急忙忙跑进去。房间凳子上侧坐着一个修长挺直的身影, 把窗外投进的光线分割成两片优雅的光影,他的手腕到手肘处都打了刺眼的白色绷带, 冰冷的消毒水和伤药气息扑面而来。
靳学长
靳辞转过头看见他, 凌厉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几分, 淡淡地笑了一下:昼昼?你怎么来了,上午不是有课
靳学长, 你受伤了?周昼目光落在手上那段苍白的绷带上,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是不是很疼啊,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靳辞看了他一会儿:我没事, 别太担心。
这句话里带着安抚的意味, 周昼因看见伤处而焦躁的心绪一下稳定不少。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太急躁了,但又克制不住心底的想法,想绕过去仔细看看伤处到底怎么样了, 却被对方膝盖拦住了。
靳辞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揉了揉他头发, 周昼被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感到微凉的指腹覆在他头顶,强迫他视线从伤处移开, 跟对方对视:小伤而已,不怎么疼的,只是要休养一段时间了。
那双眸子长而优美,望进去的时候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无形之中像要将人吞噬,再也挣脱不出来般。
周昼心跳漏了一拍,耳尖微微发热。他目光垂落下去,不自在地说道:真的吗,不严重就好。
靳辞眼底掠过几分笑意:那昼昼呢?
周昼:嗯?我怎么了?
靳辞:昼昼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是逃课了吗?
我没有。周昼眼皮一跳,小声反驳道。
当时一接到消息,脑子里哪儿还有什么上课,都怪那只花孔雀又不说清楚到底伤得怎么样了,他只能一个劲自己脑补,结果完全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恨不得当场开个任意门冲到医务室。
现在想想这个行为其实挺冲动的,但关系很要好的人受伤了,自己身为朋友担心也是很正常的,至于这节课没去上反正有让同学帮忙答到,应该问题也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