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中便是自己的挚友,宁愿得罪父亲而追随自己的司马任侠,如今近在咫尺,虞怀沙却毫无办法求他出来。
司马任侠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也说话了,他说,“是的,我们…犯了很多错,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做一件正确的事!”
停了停,他盯着虞怀沙,一字一顿地说,“杀了我,把我的脑袋带走!”
“不!”虞怀沙声嘶力竭地喊道。
然而,他知道,司马任侠的话是对的,他们不该不信司马牧云的话,在匆忙之中起兵,他们更不该盲目相信那些不该相信的人,导致太湖孤军面对强大的藤甲骑兵,这些都是他们犯下的错误。
错误已经不可挽回。
但如果官兵把司马任侠押到大都,即便司马任侠咬紧牙关不吐一字,他们依然能根据他的相貌悬赏天下,最终查出他的底细。
如此一来,司马牧云罪责难逃,岳麓书院罪责难逃。
岳麓书院将遭受灭顶之灾。
那岳麓弟子穷尽数十年绘制而成的《定河图》,将置于何处?
所以,司马任侠让虞怀沙杀了他并带走他的脑袋,那是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正确的事!这样一来,朝廷依然无法知道司马任侠究竟是谁,岳麓书院依然安全。
但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兄弟啊,虞怀沙是来救司马任侠的,不是来杀他的!
这让虞怀沙如何下手?
“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杀你的啊!”虞怀沙喃喃地说。
官兵正在蜂拥而来,虞怀沙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
司马任侠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不希望自己的错误,连累父亲和家人,更不愿连累岳麓书院!怀沙兄,这最后的一点心愿,你居然不能成全我么?”
“我们终究能够,在自己的家园,自由地来去!死亡,只是一个小小的代价而已!”
虞怀沙擦去脸上的泪水,他抬头,看见那一线的天空,有一只雄鹰在飞翔。
“任侠兄弟,你看到那一只雄鹰没有,是的,我们汉人…总有一天,能够如它一样,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由地来去…”虞怀沙低声说。
司马任侠的头微微上扬,那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长空。
几乎同时,虞怀沙的剑无声无息地掠过司马任侠的脖子!
“我带你回家…”虞怀沙把司马任侠的头颅捧在手中,对着司马任侠的眼睛,低声说。
那眼睛眨了两下,缓缓闭上。
海树停了下来,房中静悄悄的,只有夜晚的山风呼呼从房顶吹过,时急时缓。
众人都知道,海树口中所讲述的“虞怀沙”必然就是出家之前的他。
虽然年代久远,但大家听到虞怀沙亲手斩下至交好友司马任侠的头颅,依然感到惊心动魄。
在座的除了那个小和尚以外,都是和刀枪打交道的,能够想象把刀刃斩向自己的好友是多么无奈的选择。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有其它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