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秀璎意料的是,章泽世并未发怒,只是抬头瞟了李湘流一眼,然后低头,把绢布徐徐展开半尺,观看那些一丝不挂的男女,良久,他慢慢将其卷起,小心翼翼地放入木盒之类。
“果然笔触细腻,描绘生动,不是市上一般的粗制滥造的东西可比拟的!”章泽世微笑着看着李湘流,“李公子真是个有心人啊!”
章泽世说的是《闺中秘戏一百零八式》。
李湘流愣了一下,这图,莫非市面上还有粗制滥造的可买?
他想的是《定河图》。
李湘流虽然觉得章泽世用语不当,但心想他大概是想说此图珍贵,只好答道,“此物乃岳麓书院数位前辈所绘,其中以司马牧云前辈付出心血最多,传至在下,奈何在下愚陋,难解其精髓,今大人笑纳,此图幸甚,岳麓前辈幸甚!”
此语一出,秀璎在心中已是怒发冲冠,这不是说她爷爷是个画春宫的老色鬼么?还“司马牧云前辈付出心血最多”云云,呸呸!你李湘流才是个画春宫图的,你们全家都是画春宫图的!
章泽世却是哈哈一笑,心中却是另一番心思,这个李湘流也太谦虚了吧?这春宫图,虽然有的姿势非常古怪,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但万变不离其宗,说“难解其精髓”,也太言过其实吧?
秀璎哪里知道,章泽世混迹官场多年,以好色见称,虽然白莲教义对此要求甚是严格,但他居于白莲教高位,一般人哪管得了他?
而且,他这些年搜罗了大量珍珠古玩,别人送过的宝贝不计其数,唯有这春宫图,还是第一次有人送给他,他心中甚是高兴。
但他喜欢春宫图的消息若传出去,影响肯定不好。所以,他笑罢,对李湘流说,“李公子,这图的事,就你我知道,不必对他人讲,如何?”
李湘流感觉抱拳施礼,“谨遵大人令!”
《定河图》到了章泽世的手中,他当然不希望别人分享,李湘流心中揣摩。
从章泽世的语气看,也是把他李湘流视为自己人了,这一点让李湘流稍稍舒了口气。
章泽世点点头,压低声音,问李湘流,“李公子,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为什么不留着,而要献给我?你怎知道我喜欢这幅图?”
李湘流心中暗骂,稍有野心的人谁不喜欢这幅图?否则自己从岳麓到永年怎么会遇到那么多追杀?
但李湘流不会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他毕恭毕敬地说,“在下才疏德薄,即便握着此图,也无力驾驭,而大人雄姿英发,气势如虹,必能使此物物尽所用啊!”
章泽世沉吟了一下,暗想,这事嘛,和才德貌似扯不上关系,和身体倒是关系很大,不过,此人倒是很很会说道,再说,岳麓书院天下闻名,此人如有些真实本领,囊在麾下,今夜正好有用。
想到此处,他顺着拔出案上长刀,大喝一声,“放肆!”
秀璎的脸色顿时白了,敢情东扯西拉,扯了半天,还是要动刀啊。
她惊慌地看看左右,李湘流面色如水,百里濯缨似笑非笑,楚映雪脸色冷峻、处变不惊。
秀璎立即平静下来。
章泽世目光如刀,盯着李湘流,见李湘流并不惊慌,继而微微露出笑容,接着说,“然而,我就喜欢放肆的人!”
秀璎松了口气,暗想,一口气把话说完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