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可雨一手顺着肩上散发,一手端着普洱茶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你母亲的骨灰为什么找我要?”
瓷白地砖上是一路点点血迹。
主位上的男人容颜朦胧在青白烟雾中,窥不清情绪,只能看见他目光一直下落,落在地砖上面,丝毫也不关注此刻上演着的家庭姐妹吵架的戏码。
别人都在看,独他垂目冷淡。
女子清清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夹着讥诮与嘲讽:“不肯交出我母亲的骨灰盒,怎么,你是要晚上抱着睡觉替我尽孝?”
“呸——”
盛可雨正喝完一口茶,听到这话直接咽下就反驳:“纵然你再舌灿莲花能说会道,又能改变什么呢,有的话尽管使出来,我偏偏不交出来,你又能怎么样?”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知道,盛家两姐妹素来不合,但是今日有贵客在场,也没想到两人丝毫不顾及就那么你一言我一句地针尖对麦芒,盛柏的脸色也彻底沉下来。
盛星晚面目寡淡,轻弯唇角笑时很是惊艳:“你不肯交,那你会非常不好过——”她一顿,然后在众人的目光里,直接扬翻了那杯普洱茶。
啊!
众人惊愕,四下纷纷起身。
那
杯普洱茶直接被扬到盛可雨的脸上,热汤洒人满面满衣襟都是,“哐当”一声,茶杯连盖子崩碎在地板上,细碎渣滓渐得到处都是。
“盛星晚!”
“放肆!”
那一瞬,好多人一齐喊她名字。
尤数盛柏和余嫚的声音最为突兀,余嫚见自己女儿被这么一泼,登时坐不住,直接从远处冲过来揪着盛星晚的手臂狠狠一拽:“你反了你!”
白色羽绒服整个都被拽了下来。
余嫚就着那件羽绒服直接往女子脸上一砸,怒骂:“今天长辈们都在,又有客人你发什么疯,要滚滚远点,丢人现眼的!”
羽绒服从脸上慢慢坠落到脚边。
盛星晚看一眼后,脸庞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余嫚:“我喊你一声盛夫人,是尊重你,请你不要再为难我,我只想要回母亲的骨灰盒。”
“你做梦!”
盛可雨怒意丛生,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取过抽纸替自己擦脸,一边指着她咬牙切齿地谩骂:
“区区一个外来的私生子,夺到盛家千金的名分还不满足,竟妄想替你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妈正名,葬家族墓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能是因为在场皆是盛家人,被激怒的盛可雨不太需要维持温婉娴静的人设,所以骂出来的是格外难听吧。
“盛星晚,我告诉你,死也别想再拿到你妈的骨灰——你和你妈都是街头人人喊打的老鼠,尤其是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了几年千金小姐,就忘记自己不过是个卑微下贱的蝼蚁了?”
......
盛星晚垂目听着,敞露的香肩和手臂在暖意里浮起颗粒来,
连头皮都在发麻。
在情绪管理这一方面,还算得心应手,在听完如此难听的言语后,盛星晚只淡淡地看去:“骂完了就把骨灰盒还给我。”
余嫚皱眉:“你听不懂人话?”
她听懂了。
她们不会给她陶淑骨灰。
盛星晚沉吟片刻,缓慢转身,目光略过神色不明的男人,直接看向盛柏轻声问一句:“她们拿走母亲骨灰,你知情吗?”
盛柏的唇绷成一条直线,眉头紧皱,表达着自己极端不满又碍于有客在场,实在不便发作,只不说话。
沉默即回答。
在那短短数十秒的沉默里,盛星
晚已得到答案,是阿,如果盛柏不知情默许的话,盛可雨又敢如此胡来呢?
外面是漫天的风雪,她的美人骨映进雪景里,尤显出一股无人能临摹的冷傲气质,片刻后,她道:
“今日不拿回骨灰,我不会离开。”
满室沉寂,静得能窥听到心跳声。
最后的最后,在沈知南悠闲开始抽第二支烟时,盛柏出声打破这份持久的沉默,他说:“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别再胡闹,我会把你母亲安葬在一处极好的墓园。”
“第二,拿到骨灰,从此离开盛家我就当没有过你这女儿。”
“你最好考虑清楚,是选——”
“我选二。”
盛柏的话音被掐断,他眼里有不可置信,有痛心疾首,也有怒意,他不明白这个女儿为什么会这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