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岩:我和你阿姨商量决定,圣诞节之后,去注册结婚。
宇峥。付雪岩口吻变得有几分无奈,更多的是无力,十几年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能接受了?
和刚才如出一辙的沉默,此时将付宇峥完全笼罩。
短暂的时间中,他脑子里快速过滤了许多个念头,滑稽的,可笑的,甚至是匪夷所思的接受,要让他接受什么呢?
接受自己的父亲亲口说我永远爱你妈妈后,却立刻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中?
还是接受他们之间漫长拉据了十多年后,那一方终于绷不住要率先打破这种诡异的平衡?
半晌,付宇峥问: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还爱她吗?
她,就是付宇峥的母亲。
付雪岩回答道:这个问题十多年前我就回答过,现在也是一样的答案,我永远爱她,在我心里,她从不曾真正离开。
但是宇峥,你现在也有自己的感情生活,应该能明白,感情这种事,解释不清的,而且十多年了,我该给她一个交待了。
那么,谁来给我直至结束自己的生命,都始终爱着你的妈妈一个交待?
付宇峥不是不接受,只是无法理解。
一个人,两半心,心中那不同的两道影子,真的可以共存吗?
良久,付宇峥问:这算是交换吗?
不是。付雪岩回答得十分笃定,就算今天没有你这通电话,我也会找机会告诉你,这是我是我们的决定。
好。付宇峥压抑道,我说不出恭喜,只能说,我无权干涉。
那等你们圣诞节回家,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好。
付宇峥挂断了电话。
书桌上,台灯光晕悠悠,照得付宇峥侧脸半明半昧。
许久,他就放下手机,将整张脸埋入掌心,用力揉了几下。
而这时,书房的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付宇峥心中一惊,猝然回头,就见仉南靠着门框,眉心微蹙,疑惑中带着一点茫然,静静地打量着他。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伸成一道笔直的线,付宇峥冲他招了招手,声音有些不稳:过来。
尽管行动有些不方便,但仉南还是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在书桌旁,付宇峥仰起头,眸光沉定地看向他。
仉南伸出一根手指从他眉心中央划过:别皱眉,太帅了我把持不住。
付宇峥微怔,而后弯了弯嘴角,伸出双臂环住他清矍的腰肢,将整张脸都埋入他刻意放松下来的柔软.腹间。
这是他从不肯轻易示人的脆弱。
却在此刻完全交托在爱人怀中。
仉南抬手覆上他脑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力道温柔得宛若在哄一个小孩子。
没有什么铺垫,也没有什么象征性地准备,付宇峥就保持着这个能带给他莫大安全感的姿势,轻声开了口。
之前说过,我和你一样有一个继母,实际上,她和我父亲在英国没有注册结婚,不过十几年,一直生活在一起。
仉南这一刻变得格外安静,不讲话也不插嘴,只是安静聆听。
然而,她曾经是我父亲的心理病患,他们真正在一起时,我母亲自杀周年的忌日刚刚过去不久。
我那时候不过十几岁,接受不了,但是我父亲却告诉我,他永远爱我妈妈。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困惑到现在。
直到刚才,他跟我说,他们终于决定去注册结婚了,十几年了,他应该给另外一个女人一个说法。
可是付宇峥缓缓抬头,自下而上地去找寻那道能让他安心的目光,南南,爱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对不对?
仉南震撼、惊愕,但将所有的情绪都尽数封存在心底。
这一刻,他心疼得只能想到慰藉。
仉南垂眸回视,双手慢慢环住付宇峥的肩背这是一个明显的、给予保护与安慰的姿势:我不知道,感情这件事确实说不清,就好比我喜欢吃桃子,不喜欢吃苹果,但是却无法要求所有人都和我的口味一致,也不能说,我的桃子才是最好吃的,而苹果不是,毕竟各有所爱各有所向,我不喜欢,但也无法从根本上否定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双手,护住我最爱的。
说完,他忽略酸扯僵硬的腰肌,躬身吻在付宇峥额间,轻笑道:对不对,小桃子?
付宇峥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他深沉如墨的眼眸中霎时掀起滔天的巨浪,而这摧拉枯朽般的风暴,却在仉南温柔宁静的目光中,渐次平息,直至最后化为一泓波澜轻曳的深泉。
付宇峥深深深深地缓了口气,收紧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重新将脸埋入他怀中。
单薄的睡衣衣料浸染出一点温热的潮痕,仉南将掌心抚上付宇峥的发顶,心中是一片荒芜难言,空荡却尖锐的心疼。
时间在这个漫长的相拥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付宇峥哑声道:不要离开我啊。
仉南咬住一点唇角,将所有的温柔在此刻全部献祭。
怎么舍得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付小峥:南南是个小天使。
仉小南:小天使不爱喝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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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仉南拿到自己的康复证明时, 已经是十一月的初冬。
曾经预想过自己拿到这张赦令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激动、欣然,甚至痛哭一场?然而等林杰将那份康复证明和自己最后一次系统评估的分析报告交到他手中时,仉南心中却是一片尘埃落定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