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躲。”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魔咒,把盛知夏从现在拖回过去,又从过去丢回现在,将她美好的初恋打回了原形。
她正跟眼前的男人呼吸相闻,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是不是也有曾经的星光熠熠。
然而,盛知夏已经不想再看清他的眼神了,她少时的初恋此刻在亲吻一个陌生的女孩,也对她说着同样的话——不准躲。
很不幸,她的灵魂附在这个女孩的身体里。
多可笑,美好的记忆,亲手毁在她自己的手里。
盛知夏背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嗓子却干得不行,她像是个哑巴,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
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堵在盛知夏的嗓子眼,是她有生之年绝不会再喊出来的名字,她死死地死死地将它留在了喉咙深处。
窗外就是一整条灵犀河,盛知夏知道,一回头就能看见她死去的地方,就在灵犀河的那一头。
陆慕辰正面对着她,正面对着窗外的灵犀河,他在她骨灰入海的地方,在她丧命的地方极致欢愉,陆慕辰就这么喜欢踩着她的尸骨和疼痛生活?
盛知夏的身体精疲力竭,精神却活了过来,她的手无意识地搂着陆慕辰的背,头靠着冰冷的玻璃,她会让陆慕辰付出代价的,总有一天,她也要让他尝尝痛楚的滋味……
她已经死了,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孩子,为什么他们还活得好好的?
行凶的刽子手也好,看热闹的帮凶也罢,她都一一记下了。死而复生的女人,心里只有恨,她和厉鬼没有分别,不过是多了一副完美的身体。
为了复仇,她什么都可以做!
几分钟后,陆慕辰松开了她,盛知夏失力,慢慢滑坐在地上。
窗外的星光打在她的身上,她沉在自己朦胧的影子里,还是没有力气站起身。
而陆慕辰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径自走到了一旁,点了一支烟。
从前的陆慕辰是不抽烟的,他也很讨厌烟味,现在他熟练地吞云吐雾。
盛知夏盯着他抽烟的动作,只看到昏暗中一团团升起的白色烟雾,挡住了陆慕辰的脸,不知道他此刻是餍足还是不耐。
因为知道会来陪陆慕辰,盛知夏早早地吃过了避孕药,尽管陆慕辰还是没有做任何措施,但是应该怀孕的风险不大。
她不只是怕怀孕,她更怕得病——毕竟陆慕辰现在已经这么脏了,谁知道他都在和什么样的女人接触。她无意撞上陆慕辰的枪口,就有了今天这样的场面,别的女人呢?
那些排着队想上他的床的女人何其多,他又怎么会片叶不沾身?
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盛知夏不清楚陆慕辰还要沉默多久,可她却不想继续看到他,更不愿长久地跟他呆在一起。
她在这种时候不合时宜地开口道:“陆少,我的诚意您还算满意吗?如果陆少满意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陆慕辰偏头朝她扫了过来,才做完运动的声音格外低哑性感:“……你的身体不错。”
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夸奖。
盛知夏没料到。
“谢谢陆少夸奖,我真荣幸。”她扶着窗,慢慢站了起来。
陆慕辰盯着她,不知道是在看她的身体,还是盯着她的表情,隔了那么远,他的视线让盛知夏浑身不自在,不自觉抱了抱胳膊,收紧了双腿。
“的确是你的荣幸。”陆慕辰笑了一声,却也只是笑了一声而已,随后他把烟按灭了,起身去了洗手间。
盛知夏被丢在了窗边,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哗哗的水声,心里积聚着气愤。该死的陆慕辰不咸不淡地说话,却没有说她可不可以走。
他不说,她敢走一个试试?
整个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天气热,别墅里开着冷气,盛知夏冻得连打了两个喷嚏,顺手拿过沙发上的毯子裹在了身上。
她不敢走,怕陆慕辰出来时再找她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