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市纪委的那个人又来到学校,找到秦浪问那存折上一万多元钱哪里去哪?徐元没有来。秦浪向他一伸手,那人说:“你家的存折到你手里,你爸也说了,信用社那里也说是你取走的,你问我要?”
“把你家的存折给我?”秦浪还是伸着手,没有收回来。
“我家的存折凭什么给你?”那人不理会秦浪。
“你也知道你家的存折不肯给我,那我家的存折怎么会给你?我一个学生都明白这个事理,你做大人的还不明白,何况你还是领导?”秦浪一脸的鄙夷。
“你!”那人十分地震怒,正好张瞳听说秦浪又被叫走了,所以就赶了过来。
他的同事赶忙圆场,“秦浪,你看我们不是跟你商量着吗?我们只是要把事情弄清楚,并不是专门来跟你置气的。”
“这位领导说的话,就像个领导。”秦浪将张瞳拉到自己身边,“你也知道我们是学生,自己没有收入,就靠父母。我们的父母现在接受调查,我们要生活,要读书有错吗?生活、读书不要钱?难道市委领导的意思就是不仅要我们的父母接受调查,还要我们两个学生辍学?钱是在我们手里,不过我不会拿出来。你们可以采取司法手段,也可以跟领导汇报。如果哪个领导表态要我把钱拿出来,你告诉我不找你,如果是你自己的意思,对不起,我就会去你家吃住。你在某些人的指使下这么做,我也不会让你轻松的。”
那人给秦浪的话气得不行,最后他的同事见秦浪说的也是实情,跟秦浪他们说了声就走了。
在南区的一处山坡上,被轻松翠柏环绕的地方有一个四层的四合院,表面是一处疗养院,可是熟悉内情的,知道这里就是市纪委对部分有问题的领导干部实行双规的地方。
站在这里,目光所能及的最远处,就是南华二中。张长敏、李树生、卢兰三人就被带到这里。已经五天时间了,虽然只有五天时间,可是却似乎怎么也望不到头。为防止三人串供,三人按规定分别被隔开,这里吃住都没有问题,就是无边无际的要求交代问题、谈话,一系列的攻心战术让三人受不了。
张长敏被从卧室叫出来到谈话室时要经过走廊,张长敏的目光望向学校的方向,那些被白雪覆盖的几排楼房应该是南华二中的教学楼吧?不知道小瞳和小浪怎么样了?他们吃的饱吗?晚上会打被子吗?面对的压力又怎样?张长敏的心中异常的沉重。自己的问题自己清楚,如果真的说出,自己可能要被判十多年,如果不说情况又怎样?是不是真的和小浪说的那样,只要不开口,要他们拿出证据来,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会轻一点。再说,别人行贿一般都是个人面对面的交易,就算对方说了,自己不承认,又拿不了证据,岂不是?不知道小浪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家里不是被盗了吗?他们当然在家中就找不到什么。
此时的张长敏很庆幸那个盗贼,尽管损失了20多万,却实实在在地救了自己一把。可是卢兰那里会怎样?相信她不会说,小浪说过的,不要说,否则不仅自己出不来,而且还会毁了小瞳。再说,如果说了,他们就不会逼自己交待是否还有其他问题吗?“卢兰,你一定要挺住啊”
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室主任李军跟张长敏谈了很久,可张长敏就不承认自己有问题。李军道,“张局长,把你叫到这里,是让你自己说清问题,是党和市委在给你机会。否则,早就把你移交给检察机关了。所以,你要想清楚,这是在挽救你。你是党培养多年的干部,不能让市委领导失望啊!”
“李书记,你说得对。我张长敏也不是不能理解,也很感激领导们的期望。可是,我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张长敏一脸的无辜。
“老张啊,你是冥顽不化啊!”李军假装很是痛惜地离开了。
不久,市委副书记谭少明又过来,对张长敏的表现一是不满,二是痛惜。张长敏心里清楚着呢,自己要说了,他还会放过自己吗?所以就更坚信了秦浪说的,自己没有问题,有问题也不能说的。
在三楼的一间屋子里,面对市纪委同志的调查,卢兰是涕泪横流,自己和老张是无辜的,肯定是老张得罪了人。就算是市纪委把飞红地产秦月生、豪景地产的简成龙叫过来对质,卢兰肯定自己、老张和他们吃吃喝喝有过许多次,但是一提到受贿的事,卢兰就说“大兄弟,这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啥时给你嫂子送过钱啊?你可不要冤枉嫂子,嫂子和老张已经这个样子啦,你不帮着说话,嫂子不怪你,可你也不能诬陷老张,看着你嫂子一家家破人亡吧。”
三楼东头的一间屋子里,李树生正在接受调查,他说:“如果我李树生有问题的话,那所有的官员都有问题。你们说我有问题,可以去调查,可以拿出证据来,还可以找人对质。不管什么时候,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党员,党的原则和底线我自己清楚。”
将三人送回房间后,二楼的一间会议室里,谭少明坐在主位上,听取了调查情况的汇报,徐元在座。市纪委的同志讲了调查的情况:目前来看,李树生是没有问题的,建议可以让他回单位上班。张长敏的问题是有的,飞红地产秦月生、豪景地产的简成龙都说过曾经在地产开发土地招标过程中,多次向张长敏和卢兰送过钱。还有些开发商不承认,比如和张长敏关系最铁的蓝天地产的廖云飞、世纪地产的彭平。因为当时送钱时都是一对一,而目前从张长敏的住处找不到钱的去向,所以没有充足的证据支持,而陷入僵局。
谭少明首先肯定了工作组的成绩,随后话锋一转,批评工作组的工作不扎实,没有想办法,他要求工作组要开动脑筋,加强调查力量,完善证据,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定案。对于李树生的问题,尽管没有问题,但是不能放弃调查,看工作中是不是还有遗漏的地方。另外,如果他提前回去,会不会帮张长敏串联,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因素。因此,他个人认为,对李树生的调查可以少一点,把主要力量集中在张长敏和卢兰身上。
随后徐元也谈了自己的看法,同时对谭少明书记的指示做了肯定和认同。其实,这个事件来看,徐元很清楚,这是一起南华市国土局内部的政治斗争,是以反腐倡廉为旗号的。在这场斗争中,张长敏明显处于下风,第一有些情况是摆在那里的,至少那栋别墅就能说明问题。第二,市里、省里都有人在支持对手,否则他也不会下来南华。他也知道自己来到南华,不过起菩萨的作用,所以他也不会喧宾夺主。
放学后,秦浪带着张瞳往回骑,这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小车在他身边停下。是刘所长,刘所长点点头,示意秦浪跟他走,秦浪知道是刘叔叔跟自己有话说。
河边,秦浪和张瞳钻进去,秦浪坐在了副驾驶室。“老张和老李的事,我知道了。这么几天没有去看你们,是因为有人在你们附近盯着,要不我也不会借了辆车过来。他们很好,我私下里通过关系打听过,所以你们要坚强。有什么问题可以到家里去找我,找你婶婶也行的。听说国土局林丛波已经代理行使局长职责,有关中层干部都做了调整。”
刘所长拿出两千元递给他,“你们读书需要钱的,一定要收下。”
秦浪和张瞳不要,“你爸爸他们不能照顾你们,我这个做叔叔的帮衬一下,有什么不行?你要认我这个叔叔就收下,不认就算了。”秦浪只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