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言瞳孔骤然紧缩,连呼吸都凝滞:“你说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颤抖。
苏乔心底划过一丝丝报复的快感:“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孩子是你的,我肚子里失去的孩子是我和你共同所有的,是我和你的骨血。”
她唇角微微带笑,却说着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实。
沈言几乎站不住,他好像听到了一件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连连倒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说到最后,他是低吼出来的。
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了……
苏乔低低的笑出声来:“如果不是你对我不信任,又怎么会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呢?这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话语里包含着无限凄凉。
沈言重重一拳砸在墙上,指骨破皮露出一抹殷红,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所以,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吗?
看到他如此失控的样子,报复的快意消退下去之后,苏乔心底升腾起无尽的哀凉与苦楚。
“是我和你一起杀了我们的孩子,孩子最无辜的是有我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走了也好,希望他能投胎到一个好地方,能幸福快乐……”
眼泪已经流了太多,她已经流不出来了。
沈言哀恸之下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只是上前拥住了人:“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怪你,怪我。”
他是个男人,他要堂堂正正承担起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苏乔需要他的守护。
但是苏乔却狠狠推开了他,语带决绝:“你这个刽子手,离我远点,不要再靠近我!”
她已经没办法再面对这个人了,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因他而亡。
沈言深邃眸中含着常人难以窥见的心痛:“好,我可以走,但我要先看你吃了东西吃了药我才走。”
“滚。”苏乔背过身去对着他。
沈言就那么等在那里,现在这种情况他不会走的。
过了十来分钟之后,苏乔拖着虚弱的身体撑着床坐了起来:“给我,我吃。”
沈言马上又去外面找来医生给她换上新的针水吊着,药也给人重新拿回来一份,又吩咐助理去买了一些清淡的粥水回来。
苏乔根本就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机械的往咽喉里灌粥水进去,吃完后她冷冷的说:“我已经吃完了,你可以滚了。”
沈言缓缓应了一声“好”,出去之后给人关上了病房门。
他走到拐角处,背部靠着墙壁靠了整整三分钟,才缓过劲来往外走。
他是刚失去骨肉至亲的父亲,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沈爷,他必须挺住。
他没有地方可去,家他不想回,因为那个家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爷爷那里也不能去,因为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死死地瞒住爷爷才行,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他知道爷爷一向有多盼望这个曾孙的到来。
如今却是一场空,曾经得到过后又失去还不如从未得到过来的好,至少不会有知晓后的心痛。
他回了办公室,睁着眼度过了这漫漫长夜,他是个没办法入睡的人。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幕,一想起来他一颗心就揪着疼,疼到无法呼吸。
其实苏乔也是,苏乔同样也睁着双眼直到天明,在天刚刚亮起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到了疲倦的极限,这时候她才缓缓睡了过去。
而沈言从始至终都没有睡,他仿佛是铁打的身体,一大早就强打起精神去给苏乔买了早餐带到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