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点坏事?”
“正是。”
绮罗:“……”
迟悟道:“一直以来,我都做正确的事,读尽了佛经道卷,却发现有些道理,一直弄不明白。父亲说,是因为我没有犯过错,所以悟不透。犯了错才能悔悟,我觉得很有道理,或许我亲身地去做些不正确的事情,有些问题便能想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轻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到还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绮罗:“……”
这是……把做坏事当成了一种修行了吗?绮罗眨了眨眼睛,仰头望了望屋顶。
高,实在是高!
藏山寺果然是一个容易产出奇人的地方,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能出。长得这么有前途的一个人,竟然让他们那些老古板教成了这样!
暴敛天物啊,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竟是个傻的!
“喂,小子,你这样的态度很不对欸。”绮罗一挑眉头,一只脚踏到了板凳上,十足的坐没坐相,“你把做坏事当成什么了?你以为当个坏人那么简单的?”
“我跟你讲,并非什么人都可以做魔头,当个坏蛋也是需要天赋和努力的,有些人根本就做不到。喏,不说别人,就说说你们这种思想顽固的名门正派,那是从根基上就已经失去了成为一个魔头的资质了好么?”
“你这随随便便把做坏事当作玩似的态度,怎么对得起那些个兢兢业业的妖魔鬼怪?怎么对得起那些个期男霸女的强盗恶霸?尤其是,怎么对得起我这种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巅峰的大魔头?嗯?”绮罗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眼睛问道。
她本意是要强调一下,自己成魔的道路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却猛然间发现迟悟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
不仅是有神,简直在闪光。
他道:“对了,你就是魔头,我本就是打算要向你请教请教的。”
绮罗:“……”
“我来时的路上就有这个打算了。”迟悟说着从怀着摸出了一小本书册,“你看,不仅是你,我还搜寻了不少与你爹爹生平相关的话本,打算多加学习呢。只是还没来得及研读完。”
好家伙,这小子是把他们父女二人当成了反面教材,身体力行地学习啊?怎么着,救我出来,合着是要拜师的?
那是不是还要磕个头敬个茶,交点束脩孝敬孝敬我这个老人家?
绮罗只觉得额角青筋微跳,气不打一处来。
她脸黑的像锅底一般,嘴角微抽地笑道:“请教是么?想做坏人是么?简单!先来骂个人听听。骂人会不会,小意思的,来,跟着我大声念:你——大——爷——的!”
绮罗字正腔圆地骂出了一句脏话,声音大得整个厅堂内的人都能听见,周围吃饭的人都惊讶地回过头来看向了这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妖精。
她面不红心不跳,就只是瞪着迟悟。就见他先是一愣,然后面上显出了一种醍醐灌顶的诡异神情,仿若大彻大悟一般。
迟悟的双唇缓缓地张开……
绮罗在他念出那个“你”字之前,一个激灵,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迟悟:“???”
绮罗:“……”
绮罗看了他一眼,无比真诚地道:“行、行了……我相信你是诚心的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迟悟的肩膀,甚是郑重地朝他点了点头:“你这么天赋异禀,认真踏实,早晚会超越为师的。为师很欣慰,但咱不急于一时,昂,不急,不急……”
她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抹了一把汗:这孩子太实诚了,差一点就让他误入歧途了。罪过,罪过……
这么一想,之前自己到底是怎么栽在这么傻孩子的手上的?
绮罗打了个激灵,不行,这事打死也不能传出去,太丢人了。
-
饭菜都上来了,绮罗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大口大口地扒起饭来。
桌上就只有一碟素菜,是迟悟点的,其他的都是荤腥。
酱鸭,煮鱼,烧鸡,牛腩,肘子,全部都是绮罗一个人点的。
小时候跟着老爹每天跑江湖,每天都要漫无目的地赶路。可是一到了晚上,老爹总要带她去吃些好的。那时候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猪蹄膀,每次都要啃得满嘴流油,然后偷偷蹭到老爹的衣领子上擦。
后来,她被困在了黄泉海里,日日吃斋茹素,与那些清心寡欲的道士们一个样的待遇。她一年都见不到几次荤腥,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她曾幻想着,如果哪一天,道长生发了慈悲,让她出来一次,她肯定要血洗浮屠小镇所有的饭馆子,叫他们后厨里的鸡鸭鱼鹅统统断子绝孙。
如今也算是心愿得偿,她把脑袋埋在碗里,感动得眼泪都要快要流出来。然而,就是在这般美好的时刻,迟悟温声问她:“你带钱了么?”
感动的泪水还没有流下就干涸在了眼眶里。
炽绮罗抬头给了他一个灿烂但又略带些僵硬的微笑:“……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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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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