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李九思肩膀被敌军猛将砍了一刀,一旁的军医严楮已赶到给他处理伤口,清烈的酒洒上,他哀嚎不已。
清风微凉,吹散了潼关的血腥味,李墨踏上城墙,望见李九思,他眉头微蹙,走了上去。
李九思一脸的戾气,跟李墨说道:“这群朝廷之将,险些要了本王的命。”
李墨挑眉,尚未说话,二军统领周野的步伐颇重,走到他身旁,低首道:“王爷,俘虏已全部押制。”
李墨微颌首,拿下潼关,盛京则无险可守,败军之将,大势已去,太后韩长姝定会撤离盛京,简短地休整两日后,再乘胜追击。
城外官道,一探马扬鞭奔腾,入了城迅速跃下马直奔城墙之上的李墨而来,他手中持有一份赤色信件。
见此,李墨蹙起了眉头,赤色为告急之信。
来到跟前,探马半跪呈上信件:“洛阳飞鸽来信。”
哀嚎中的李九思瞥了那信一眼。
李墨立即接过信件,打开细看,是青云的字,后方洛阳城现被朝廷军偷袭,兵马众多,城中将士难以敌对。
见这一行字,李墨捻着信的手一僵,冷道:“洛阳城…出事了。”
周野大惊,忙接过信件细细端看。
李墨冷眸瞥向正哀嚎的李九思,握于长.枪的手泛白,洛阳城池设有堡垒陷阱数百个,又有护城河环绕。
洛阳百里之外早备有荆棘丛生,外围士兵相守,山路崎岖,朝廷军人马众多,不会如此容易便攻来洛阳,除非他们之间,有人援助朝廷。
李九思滑过一抹似笑非笑,很快掩盖而去,他凝重道:“这可坏了大事,洛阳城中三万精兵可不能丢弃。”
李墨眸色越发阴冷,卿儿在洛阳……
周野回李九思道:“潼关离洛阳三天路程,若是前去援助洛阳,会错过进攻盛京的时机,韩太后与一干奸臣,必然会逃之夭夭,若于他处起兵……”
李墨收回看向李九思的目光,不单单是这个,他若率部分兵马前去洛阳,三军失首,李九思必然会动心思,借势掌控三军兵马,自行前去拿下盛京……
李九思赌得不是洛阳,而是洛阳里的卿儿,他只怕是已查清他并非是真正的平西王谢知渊。
周野此刻细思,又道:“洛阳有薛瑞将军镇守,应能安全撤离,这洛阳大可不必管。”
李九思的肩膀已被包扎起来,冷瞥了一眼李墨,“哦?是吗。”
李墨向来心思缜密多疑,如何猜不到是李九思所为,他眉宇间已隐隐带着暴戾,走到李九思身前,压低了声道:“支援洛阳一事便交给周将军,本王自应留在潼关,希望齐王爷今后不会后悔。”
这话是说李九思听的,便是告诉他,平西王不会离开潼关,面容微僵了一下。
周野虽不知李墨最后那句话是何意,但看得出二人的争锋相对,拱手接命,轻道:“是。”
声刚落,李墨猛地长.枪立下,狠厉地插在李九思双腿之间的地面上,惹得地面一震,石块击起,险些插伤他的小腿。
此战刚落,满身的杀气尚未褪去,李墨气息狠厉逼近而来,使得李九思警惕地盯着李墨,吞了小口唾沫。
李墨双眸漆黑,转身离开,疾步走下城墙台阶,他恨不得立马冲到洛阳城,守在她身边,姜卿儿若是出什么事,便抹断李九思的脖子,陪葬百次都不够。
周野连忙跟在这位煞神身后,想必这一长.枪,在场人皆看得出这位爷对李九思的杀心了。
此刻不知的是薛瑞率的精兵能苦撑多久,离开城墙之后,周野去将二军的五万兵马整顿,随即前往洛阳城。
潼关灵宝一带,遍地尸首,应是初秋夜凉爽,却觉得寒气阵阵,李墨盔甲还未来得及换,便坐在骏马之上,与二军的士兵同在一起。
周野随着李墨身旁,轻声道:“将士们都差不多精疲力竭了,这又要赶去洛阳,如何打得了,王爷,洛阳就弃之吧。”
李墨没有回应他,跟没有看他,只见一个暗卫策马赶来,最后停在跟前,道一声:“殿下。”
李墨无丝毫犹豫将面上虎骨取下,见到那冷峻的面容,随行的将士们皆屏了一口气,鸦雀无声。
周野惊谔地看着身旁的男人,这四年来,平西王从未揭面,这面具底下怎知……竟是太子墨…
李墨将面具扔给那暗卫,面无表情,冷道:“交给谢知渊,他知道该怎么做。”
暗卫应声退下,携面具离去。
周野拽着马缰的手都不稳,只怕是自己认错了人,忙道:“这……”
李墨冷瞥周野一眼,“周野是性情中人,此役结束,我不会亏待你的,二军将士皆有赏赐,皆有功勋。”
周野定下心来,所效忠的一直都是带他们出生入死的将领,是何身份皆无关,而以实力证明着,他忙应声:“臣等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此话落下不久,黑夜之中,军马扬起黄沙阵阵,二军将士策马赶往洛阳。
纵使满身疲惫,他也要一刻不得停歇地赶到洛阳,将她护在他的身后。
……
洛阳的烈火烧了两日,仍不得熄灭,房屋残破不已,长街之上皆是残骸,尘烟四起。
城中军粮物资多数被毁,已是战后之象。
天色阴沉无比,渐渐下起绵长的小雨来,意图浇灭着洛阳的残火,满地潮湿,也掩盖不了烧焦的气味,苍凉且寂寥。
城门已被攻城车撞裂,狼藉一片,淅淅沥沥的细雨中,响起一阵马蹄声,缓缓踏入洛阳的长街之上。
雨水落满李墨的脸庞,浸湿他的衣甲,他跃下骏马,行走在之中,深眸凝望着地上死去的守城将士,其中也有李九思的部下。
如此之象,便知晓他们没能够撤离洛阳,没能够带着她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