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可能,明明是他开的枪,明明他检查了沈默的尸体。
像是看出了江鉴开的疑惑,沈默说:「我死了,你应该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
「那你……现在是……」
「我现在是以另一种形态存在的,不是人,但也不是怨灵,感觉到了?」
手掌拍到了江鉴开的脸上,连着拍了两下,不是那种大力的甩巴掌,而是类似朋友间嬉闹的拍打。
江鉴开感觉到了他手上的温度,还有手掌上硬硬的老茧。
很怪异的触感,一瞬间,多年前接受训练的画面划过脑海,他的心房不受控制地激烈跳动起来。
或许是江鉴开的反应太强烈,沈默笑了,挑挑眉。
「也许我就是这么个命吧,死了还要继续执行公务,不过现在是为灵界办事的,这一点你在杀我的时候没想到吧?」
江鉴开终于明白沈默和以往的不同在哪里了。
以前教官的表情永远都是冷漠的,如刀削般的冷峻锋利,他从来没有过笑脸,没有和颜悦色。
江鉴开没想到他居然也会笑的,还是这种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笑容。
「你不是沈默,你是假的……」他喃喃道。
男人的眉头不爽地挑了起来,江鉴开继续大声说:「你不是他,你是冒牌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
「为了证明我是真的,要我详细讲述下我的死亡经过吗?」
稍微停顿后,沈默说:「呃不对,更精密一点说,该说是你杀我的经过?或是……要看看我被一枪贯头后的模样……算了,那个太难看了,不符合我的审美观,我自己都不想看……」
他摆摆手,一副自我厌恶的表情。
「这才是我最无法容忍的地方,你杀我就算了,还把我杀得那么丑,方糖,我跟你有仇吗?」
这些话完全没有进入江鉴开的耳朵,在被质问的那一剎那,他的脑子就像是炸开了,绝望地垂下眼帘,张张嘴,想乞求沈默不要往下说,然而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那是他最不敢面对的事实——那次行动中,所有队员都死了,包括带队的教官,唯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就是他。
他并不认为这是件幸运的事,事实上那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活在地狱中。
沈默马上又笑了,耸耸肩,自嘲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嘛,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的。」
江鉴开的双手握紧了,指甲深陷进肉里,他感到了痛,大概沈默中枪时,感觉到的也是这样的痛。
下巴被掐住,强迫江鉴开抬起头。
沈默收起笑脸,看着他,冷冷说:「简而言之,我现在是以正当的身份在人间逗留,顺便执行任务,最近刚好搬到这边来,就想到了你。」
他扫了一眼房间,揶揄说:「哈,真不错,住大房子,还在事业编,每天朝九晚五,按理说,过上了这种生活,你的气色应该更好些才对嘛,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哦对了,是因为亏心吧,毕竟这些都是拿大家的命换来的,作为背叛者……」
「我没有背叛你们,教官请你相信我,不是我出卖的情报!」
「但是是你杀的我,是你开的枪!」
「那是因为……」
话到嘴边,江鉴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对已经死亡的人来说,任何解释都是狡辩,他索性说:「因为我别无选择,为了完成任务,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
「那我告诉你,你错了。」
沈默话声轻淡,两人相距咫尺,江鉴开却无法从他的眼瞳中看出任何感情,便说:「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一命欠一命,你可以动手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这样做,可惜我现在是公务员……灵界的,根据那些可恶的规章,我没法杀人,所以……」
他突然向前逼近,江鉴开本能地往后躲避,然而他背后就是墙,肩膀还被按住,丝毫无法动弹。
眼看着沈默几乎贴到了自己脸颊上,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不管怎么说,你欠我的,一定得偿还,就比如……」
热气随着沈默的贴靠喷到了江鉴开唇边,他还没反应过来,双唇便被对方的唇压住了。
温热的感觉随着这样亲密的贴靠传达给江鉴开,他眼前一片空白,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双唇已被对方的舌尖撬开。
男人的舌探入了他口中,带着粗暴又直接的气势,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拒绝。
「不……」
舌尖被咬住,触痛刺激了江鉴开的感觉,他终于回过了神,首先的反应就是反抗,伸手去推沈默,却换来更强硬的压迫。
沈默咬啮着他的嘴唇,舌尖卷住他的舌,强迫他的回应,味蕾在摩擦中溢出了津液,蔓延了他的口腔,疼痛中又带着情欲的交流,妄图将他一点点攻陷。
沈默的手从江鉴开的肩膀移开了,转去搂住他的腰。
粗粝的手掌直接贴在他的肌肤上,摩擦带来痛感,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痛,他情不自禁发出喘息,心脏砰砰跳动得厉害,感觉着压在身上的温暖的胴体,明明知道该反抗的,身体却不由自主迎合了对方。
吻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味道,从起初的强迫到相互的爱抚,江鉴开自暴自弃了,既然抗拒不了,索性配合。
他接受了沈默的索吻,两人的舌缠到了一起,卷动蹭腻,继而咬住吮吸,像是品尝香美的甜点。
热吻中,江鉴开的头发被触摸,一只手穿过他的发丝轻轻揉动,给人温柔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