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空军’与‘钓鱼’
见到这群人已经逐渐有从‘告状’朝着‘逼宫’演变的态势,昌平君立刻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这群家伙为了复仇已经疯了。
现在的嬴政可不是从前那位被吕不韦压制的“幼龙”了,如果只是喊冤告状的话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但要是还想像以前那样,以这种‘逼宫’的态势威逼对方,那么恐怕就算这次告状成功,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
突然有十几位臣子同时前来告状伸冤,嬴政显然也是感到了一丝棘手,只见他眉间微蹙道:“此事寡人已经知晓,不过事实真相尚未查清,寡人这便派廷尉府的人前往南郡调查,诸位卿臣就先平身吧!”
“王上,此事人证物证已然具在,我容氏一族数十条性命尸骨未寒,还请王上早下决断,将墨君那暴徒明正典刑,否则臣等便在此长跪不起。”
容不恌身体挺直,脸上老泪未干,却是一脸坚决道。
听到这话。
昌平君的表情骤然一僵。
而王座后的嬴政,眼中亦是陡然闪过一丝寒光。
不过嬴政并未立刻爆发,而是看向昌平君和昌文君道:“二位熊卿,不知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昌平君和昌文君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被自己人背刺了一刀。
不过这个时候,昌平君和昌文君也没有了多余的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行礼道:“回王上,臣认为哪怕南郡郡守墨君是为了筹备赈灾粮食,也不应行此暴虐之事。”
“如今南郡二十七家百姓,满门被灭已是事实,臣以为应当尽快捉拿南郡郡守墨君归案,听候王上发落。”
昌平君这话说得很有艺术,不仅将南郡之事转移到了墨君一人身上,同时也将墨君的行为归结到是为了筹备赈灾粮食上面。
这一句看似是在为墨君开脱,实则却是为自己留了一个后手,向嬴政表面,自己只知道‘墨君灭门’是因为赈灾,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本来昌平君并未注意这些,但刚刚这些南郡官员的一刀背刺,却是让昌平君开始留了个心眼。
听完昌平君的奏述,嬴政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道:“看来诸位都希望寡人尽早将此案判决下来啊!不过······寡人如果说非要先调查之后,再做决定呢?”
众人并未回应,不过看着下方一群人跪地不起的模样,已然表达出了他们的态度。
气氛一时间陷入死寂。
直至某一刻。
章台宫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太后到!”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昌平君暗暗松了一口气,而王座上的嬴政目光虽然闪烁了一下,但却并无太多意外之色,似乎对此早有所料。
须臾后。
只见一位满头白发,气质雍容的老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迈步走进章台宫。
昌平君、昌文君,以及跪倒在地上的一群南郡官员急忙朝着老妇人转身行礼:“臣等参加华阳太后。”
嬴政亦是从王座上起身,将老妇人搀扶到王座附近的一个位置上,喊了一声:“祖母!”
华阳太后落座后,这才朝着嬴政道:“王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嬴政微微行礼道:“回祖母的话······”
“太后!”
嬴政话未说完,突然间,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呼声响起,随即就见容不恌突然朝着华阳太后磕头如捣蒜,悲愤至极道:“太后,还请为老臣做主啊!”
见到对方这副模样,华阳太后微微皱眉,但还是开口道:“容卿有何冤屈,今日老身与王上都在此地,必会为你做主,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听完华阳太后的话语,容不恌犹豫片刻,随即缓缓站起身来,见到他的动作,身后的一众官员也都纷纷跟着站了起来。
这一幕看的昌平君眼皮子直跳,反倒是王座之上的嬴政一脸平静,似乎就像是没看见这些人的动作一样。
也许是看到自己的‘靠山’来了,容不恌便开始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朝着华阳太后禀报了上去。
听完容不恌的奏述,华阳太后并未立刻表明态度,而是先朝着嬴政问道:“对于此事,不知王上如何看待?”
嬴政回道:“回祖母的话,目前这些还只是诸位卿臣的一面之词,我大秦讲究律法证据,所以政打算先让廷尉府的人前往南郡调查取证,若是证据确凿,便会立即捉拿南郡郡守归案,绝不姑息。”
华阳太后点点头道:“王上言之有理。不过······”
话说一半。
华阳太后话锋一转,又接着道:“容卿等人劳苦功高,如今家族遭此大难,若是秦国不能尽快给出一个交代的话,也未免太过令人寒心。”
“所以依老身来看,此案不如从简处置,王上以为如何?”
“这······”
嬴政迟疑片刻,随即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祖母所言吧!”
而听到此言,下方容不恌一行人顿时大喜道:“太后圣明。”
如今有华阳太后在此,容不恌等人几乎已将嬴政视若无物,然而对此嬴政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自顾自取出一份空白竹简,开始拟写诏书。
片刻后。
嬴政写好诏书,招来侍卫,并未直接宣读,反而将诏书递给了昌平君,道:“既然诸位卿臣特意请来了熊卿为几位做主,那么一事不劳二主,这封诏书也由熊卿来宣读吧!”
“是,臣遵王令。”
接过诏书的昌平君对于嬴政的举动微微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接过诏书后便打算开口宣读。
然而就在他刚刚打开竹简,才仅仅扫了一眼,昌平君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
见到昌平君的反应,容不恌等人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反而低声催促道:“昌平君,还请宣读诏书。”
但昌平君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容不恌的话语一样,整个人就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原地,握着竹简的双手微微颤抖。
而就在这时,嬴政发话了。
只不过语气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平和,而是急转直下,骤然变冷道:“怎么?这封诏书熊卿不愿宣读吗?既然熊卿不愿宣读,那就由寡人亲自来宣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