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方众臣的脸上,亦是纷纷展露笑容,面露喜色。
正当朝堂众臣刚想齐声开口,借着这个好消息拍一拍嬴政的马屁时,只听见墨君接着开口道:
“其中巴郡收税四百二十万石,蜀郡收税四百万石,南郡收税三百二十万石,汉中郡收税一百六十七万石,咸阳郡收税九十万石······”
伴随着墨君将各地税收的具体数额一一报出,刚刚还面露喜色的文武百官,不少人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僵。
而嬴政脸上的激动之色,也是迅速退散,转而多出了几分冷意。
之前嬴政虽然也得到了‘天下大收’的消息,但具体的数额却并不清楚,毕竟就算嬴政现在以中央集权的方式管理秦国,完全将所有权利集中到自己一人手中,可他总不至于连计算数据这样的事情也要自己亲自动手。
可当今日听到墨君报出来的具体数据后,嬴政却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今年年景好。
若是换作往年,像这样的年景,秦国一年的粮税大约在八百万石左右。
巴蜀之地作为秦国粮仓,每年收上来的粮食最多,好年景的时候,一般能收上来三百六十七万石粮食。
而今年换了‘新粮种’,又以曲辕犁开垦了不少新田,所以巴蜀之地今年的粮税加起来在八百二十万石,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接下来其他几个郡的粮税,问题就一个比一个大了。
首先是南郡。
南郡范围广阔,虽然没有巴蜀之地那么肥沃的田野,但水资源充足,所以往年也算是秦国的粮税大户。
普遍情况下,南郡每年的粮税都在一百万石左右。
而就算今年换了‘新粮种’,在加上以曲辕犁开垦出一些新田,今年南郡的粮税能有两百二三十万石就算顶天了。
可是今年南郡的税收却是凭空多出了一百万石。
这一百万石粮食是从何而来?
更离谱的还是汉中郡。
汉中地形虽然平坦,田野也相当肥沃,但汉中郡面积很小,所以往年的平均粮税,大约也就在五十万石左右。
今年就算换了‘新粮种’,再开垦一些新田,能上缴一百万石出头的粮税,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可如今汉中居然上缴了一百六十万石粮税。
要知道。
汉中郡如今作为墨君的实封封地,墨君缴税是有优惠的,其他人需要缴纳三成税赋,而汉中却只需要缴纳两成。
剩下那一成归墨君这位封地领主所有,这也算是嬴政开给墨君的‘年俸’之一了。
换句话说。
今年汉中实际缴纳粮税在二百四十万石。
足足比正常情况下,多出了一百四十万石。
这么多粮食,自然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那么剩下的解释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往年南郡和汉中上缴粮税的时候,本身就偷漏了大量粮税,今年这些凭空多出来的粮食,本身就是之前应该缴纳的那一部分。
至于为什么只有汉中与南郡两地的粮税,会在今年暴露问题。
原因就更简单了。
因为这两地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两个地方某个人都待过,而且分别都在当地掀起了一场规模惊人的屠杀,肃清了大量旧贵族与地主势力。
除此之外。
各地郡县上缴的粮税总数也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今年全国收缴的粮税总计有一千六百七十二万石,然而巴蜀、南郡、汉中三地的粮税加起来,便已经有了一千三百万石左右。
换句话说。
秦国剩下包括咸阳在内的北地郡、上郡、陇西郡·······等等六七个郡县加起来的粮税,总共也只有三百多万石。
本来这个数据问题倒也不大,毕竟咸阳、北地郡、上郡······这些郡县,都处于秦岭以北,地形气候并不适合种植水稻。
所以‘新稻种’在这些地方的作用并不大。
也就曲辕犁和水车会有作用,所以这些郡县今年的粮税,普遍都只比往年多了几万到十几万石,完全属于正常情况。
然而现在,当汉中郡与南郡的数据爆雷后,其他几个郡县原本还算正常的数据,落在嬴政眼里,一下子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伴随着墨君一番话说完。
整个朝堂骤然陷入一片寂静。
一时间。
朝堂下方不知有多少人朝着墨君露出了不善的目光,毕竟墨君此举,可以说是一把揭开了很多潜藏在阴影下的潜规则。
不远处的昌平君看见这一幕,脸上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深处也是露出了几分冷笑。
在他看来,墨君今日这个举动,完全就是在作死。
偷漏粮税这种事情,如今秦国不知有多少达官贵族在做,墨君今天一把揭开了这个遮羞布,几乎可以说得罪了整个朝堂至少七成以上的官员。
而前方的墨君面对这些官员的冷眼,心中也是有那么一丁点无奈。
其实他本来也不想得罪这些人,但没办法,谁让他马上又要立大功了呢!
他要是不抓紧时间给自己在朝堂培养几个对手,万一到时候功劳太大,嬴政感觉钳制不住自己,给自己赐一杯毒酒怎么办?
虽说到时候墨君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可平白抛弃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些荣华富贵,墨君也舍不得啊!
所以思来想去,既然现在朝堂上没人能和自己对抗,那不如自己干脆主动培养几个对手陪自己玩玩。
反正现在墨君也不怕翻车。
毕竟他现在大势已成,除非嬴政脑子秀逗了,否则他必然会保下墨君。
甚至就算再退一步。
哪怕最后真的玩脱了。
以墨君现在的实力,加上金鹏也已经长大,就算最后玩脱了,大不了就是拉着自己的班底,骑上金鹏,来一手环游世界罢了。
所以,问题不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