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了拉着李仲夏和小花转圈,高兴的分享自己的喜悦。仨小的看大家那么高兴,也拉着手加入。
“哦!姐姐好厉害。”
“大姐好棒。”
孩子们比过年都更兴奋,跳着跳着跑到奶奶炕沿,一个个轮流去拉奶奶的手。老太太也替孩子高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那是多大的福气。
“包饺子,包饺子。媳妇,地里还有韭菜吗,包韭菜鸡蛋饺子。”
“有,我去割韭菜。”李仲夏自告奋勇去摘菜,顾言也跟着出来。孩子马上又要离开家,他们能做的只有欢送。
无意的举动,让顾彦希直接去了国家队。三年后的伊朗亚运会,她这匹黑马杀出重围,取得了亚运会体操冠军的好成绩。
彼时,顾言两口子正守在老太太炕前,一日不敢稍离。老人家年纪大了,已经到了自然老去的时候。最近几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几位大夫都摇头说不好,让他们准备后事。
李仲夏做好了晚饭,进来时就看到他媳妇又在一件件收拾老太太的装老衣裳。身形落寞,转头望着他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舍迷惘。
快走几步将她揽进怀里:“别难过了,谁都要走这一遭的。你这样,妈走也不放心。她一生没受什么罪,晚年生活幸福,是有福之人。我们安安静静送她最后一程,让她安心上路。”
他是儿子,面对母亲即将离去,这些天也一样难受。本来该她安慰他的,结果他还得顾忌她不敢表现的太伤心。十多年一起生活,婆媳早跟亲如母女。一朝面对死别,女汉子难过的好几天都没睡个好觉。
“嗯。”简单一个应声,带着明显的泣音。李仲夏伸手抚摸她如丝的长发,望着母亲苍老的面容,俩人静静相伴,好长时间才说话。
“孩子长大后就会离开过自己的生活,父母也有自己的路要走。都是寻常事,寻常对待即可。别太难过了。”
两口子互相慰藉,晚饭勉强吃了几口。打发孩子们到耳房去睡,他俩全都守在堂屋。
“你去睡,我来看着,有事儿叫你。”
李仲夏把毛巾递给洗完脸的媳妇,出口催促她。顾言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旁边炕上呼吸微弱的老人,叹口气摇头。
“睡不着,我跟你一起守着吧。”
抹了些护肤露,两口子去了老太太躺着的炕上。李仲夏在旁边放了枕头,又搬了条被子过来。
“睡不着也躺下休息,娘这里我注意着呢,你别担心。”
“嗯。那你别睡着了,要是困就叫我,我换你。”
下有小,养儿育女。上有老,养老送终。夫妻携手,风雨共度。每一次的关口我们都在一起,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有我替你守着。
小姑子刚生了孩子不到一周,得了消息不顾身体来看了一回。被顾言劝回去了。老人已经是这样无力回天,她要是清醒,也不会让闺女不顾自身不顾孩子守在她身边。
躺在炕上,脑中走马灯一般闪现着遇到老人之后的一幕幕。慈祥的坐在炕上做针线,面对孩子们的吵闹从来都是笑脸……
“媳妇……”
微弱的喊声,顾言两口子一骨碌同时坐起来,来到老太太跟前。
“妈,您醒啦?”
“嗯。”老人好几天没进食,说话有气无力。
“给您冲麦乳精好吗?”
“不了。”看她还有话要说,两口子都没敢吭声。静静陪着老太太这或许生命中最后的时刻——回光返照。
“俩人好……好的。”
两口子同时点头,李仲夏拉住母亲的手。“娘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别……你俩再婚各自带着孩子……容易受影响……仲夏……”被点名了,李仲夏迎着母亲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不管以后咋样……不能不要媳妇……”老人的目光移向顾言,她赶紧拉住老人的手。“顾言。俩人好好的……”
“妈……”
“娘……”
最后一句拖着说完,老人双眼一闭与世长辞。两口子眼中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涌,李仲夏退一步跪在地上,顾言也是哭的说不出话来。院里的邻居听到动静,一个个睡下的也都穿衣又起来。
王小麦和西屋媳妇进来拽拽李仲夏,又伸手拍拍顾言“别哭,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给老人换衣裳,我家那口子去叫土工了,准备后事。不是哭的时候啊。”
她这么一说,两口子才擦擦眼泪,赶快起来张罗。李仲夏去打水给母亲擦洗,在众人的帮助下给老人换了衣裳,打发停当后先停灵在炕上。
隔一天才能入馆,移灵去外头搭建的灵堂。用一个碗点燃了长明灯,燃上香,烧了纸。妞妞和小花也从耳房过来,俩孩子跪在地上哭的伤心至极,邻居们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地上拉起来的。
明天到亲戚本家那里报丧,他父亲没的时候已经打好了墓穴,这回母亲没了只需合葬就好。
“妈,我明天去学校叫小丫和磊磊回来吧?”小花手里在叠着丧事需要的元宝纸钱,开口问顾言。
“不用你去。你爸明天得去公社你舅爷爷家报丧,到时顺带去叫他俩。”看看时间不早,妞妞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打盹。她指指小家伙“带妹妹去睡,连着好几天呢,你们小熬不住。奶奶要是在,也不会让你们这么熬的,去睡吧。”
“我没事,我……那我带妞妞去睡。妈你累了,也趴一会儿。”
“知道,别担心我,有你爸在呢。等他回来,我就去眯一下。”
翌日,老两口的兄弟姊妹还在世的全都到。老人年纪大了,对这种事儿也都看的很开。上柱香祭拜一下,拉着李仲夏坐下说正事。
“这回是合葬,按你们家这条件,应该是花幡。老人高寿,有福。这幡得长孙来扛。你那儿子咋说,离婚的时候是咋跟你媳妇说的。现在还算咱老李家的根儿不?”
这话是李仲夏的亲叔叔说的,他是李家这一辈里最长的,老人死后的身后事做得了主。若是有哪里做不好,得不到人家的同意,就是李仲夏这个儿子,也没法把母亲下葬。
“我……”一说到这个,李仲夏也麻爪。这些年他去看过儿子几次,但父子关系始终都不算亲近。前岳母一直对他有意见,在孩子面前没少说他不好,农村的一切不好。导致孩子对他都在抵触,更别说回爸爸老家啦。
“妞妞扛不行吗?”
“你这话问的,”老头狠狠的瞪他一眼。“咱家乡啥规矩你不知道?女孩哪能扛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