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灵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被子里残存的温度昭示着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她慢慢起身下床,走进病房附带的洗手间。
水池边放着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和装有温水的杯子。
她无声笑了笑,拿起了牙刷。
男人总是如此细心,只是不知道,她还能享受多久这样的待遇。
叶佳灵机械地移动牙刷,白沫渐渐从唇边溢出。
她看着倒映在镜子里的白炽灯,怎么那么像记者手里的闪光灯呢?
脑海深处,有嘈杂的声音响起,可她一个字也听不真切。
那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直至将她彻底包围起来。
她踉跄着后退,可怎么都摆脱不掉那些声音。
“别过来,别过来……”
叶佳灵无助地扯着头发,一只手按在心脏处,想要抑制住突如其来的心悸,可却徒劳无功。
她用力抵住墙壁,一寸寸挪了下去。
心底有个声音在喊:别看,快别看,快把目光移开。
但她的目光却还不由自主地死死盯着镜子中的白炽灯,根本移不开半分。
冷汗不住地冒出,很快就浸湿身上纯棉的病号服。
“小灵儿,洗漱完就出来吃早餐。”
门外传来男人的推门而进的动静,叶佳灵张张嘴,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条濒死的鱼。
“连……”
叶佳灵挣扎着抬起手,将身侧的马桶盖狠狠扯下来,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连安易听见动静,大步走进洗手间,看见的就是瘫坐在地,脸色惨白的女人。
他望向镜中的白炽灯,立马明白过来。
长臂一伸,开关被按下,室内顿时陷入黑暗。
“没事了,我在,我在这里。”连安易坐在地板上,将浑身是汗的女人搂进怀中,低声安抚,“没事,没事……”
叶佳灵用力揪住他的衣襟。
太好了,那些闪光灯没有了,她终于得救了。
漆黑一片的环境里,连安易慢慢抚着她被冷汗浸湿的后背。
温热的液体浸透胸口的布料,像滚烫的岩浆般直直烙入心脏,扯得他也撕心裂肺地疼起来。
他的小仙女,他的连太太,在他没出现的日子里到底受到过怎样的伤害?
过了很久,连安易将睡着的叶佳灵从洗手间抱出来,放在床上。
往日里神采飞扬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汗渍,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脸颊,脸色苍白得吓人。
连安易打来温水,仔仔细细替她清洗干净,没落下任何一个角落。
待做完后,他拨出一通电话:“尽快回国一趟,有事要你帮忙。”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如何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敲门声响起,连安易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叶佳灵身上,低声道:“进。”
骆行文走进来,看看昏睡的太太,又看看明显心情不佳的老板,试探性问:“老板,致简投资的祁总约了您十点会面,是否需要推迟?”
“告诉祁总我太太身体抱恙,走不开。若他愿意谈就来医院,不愿意就下次再约。”
骆行文有片刻惊愕,又觉得意料之中:“是,我马上给祁总打电话。”
连安易没再说话。
骆行文关门的时候,看见自家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弯下腰,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熟睡中太太的额头。
那画面莫名让他想起一个童话故事《睡美人》。
连安易又给许之瑶打电话,让她帮忙在剧组那边替叶佳灵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