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后
时光匆匆，转眼就是两日过去。
这两日中，除了太平贼衙役、夏家武者反复过来筛查外，柳树胡同倒也平静无事，老爹方百草那边，也暂未有消息传来。
不过，诈城这种事情，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方锐也不急。
这日晌午。
江平安过来拜访，将采买的紧俏物资送来，有肉、蛋、油之类，并留下用饭，陪着方锐喝酒。
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一众女眷、小孩儿，在里屋吃。
方锐、江平安两人，就在外面院子中，柳树下的石桌上相对坐下。
清凉的树荫下，微风徐徐，被柳叶分割成碎金子般的阳光，斑驳浮动，碎碎闪闪。
石桌上，摆放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一大盆炖老母鸡、鸡蛋羹、炒黄豆……还有二斤熟牛肉，可见上面清晰的纹理，口感劲道绵香，拿来下酒正好。
往日里，方锐沉稳谨慎的行事作风，带给了她们极大的信心，渐渐养成了习惯，只要他这个主心骨在，就无所畏惧。
林家的方向，有火光冲天，晕染了半边天空。
“义军从林家抄得了大笔钱财，可因为，林家中有不少暗室、地道之类，一时半会无法尽数发现，故以，就留下一些人在那边搜索……”
他脸色难看地返回柳树胡同，离开常山城的商队，有人染病，走不了，需要暂缓。
江平安感叹道：“也多亏了那位击杀老虎帮帮主崇季虎、野狼帮帮主段狼的义士，激化了林家和夏家、义军的矛盾，让后两者提前对林家动手……不然，等林家布置完备，安然离开，疫情扩散起来恐怕会更凶猛，更猝不及防！”
“也行。”方薛氏想了一下，答应下来。
……
‘这说明疫情杀伤性不强？我是不怕，可娘、三姐姐、灵儿、囡囡，都是普通人啊！’
江平安颔首：“发现了那般的暗室后，立刻引起了义军上面重视，调查发现，这两日染病的士卒，基本都参与了那天林家灭门行动……索性下令，一把火烧了林家。”
方锐似乎有些反应过敏，眉头皱起，下意识道：“会不会是瘟疫？”
早饭过后，方锐匆匆出门。
“而七品、八品武者，只是稍稍发热，过后就啥事都没有。”
这话他是当做玩笑来说的，也没太重视，只是一带而过。
……
“后来，夏家还反过来埋怨我们义军出工不出力，甚至怀疑，那个杀了他家三个六品武者的凶人，就藏在我们义军当中……方兄弟，你说这荒唐可笑不？”
“嘿，方兄弟，你这就天真了，那般凶人，哪有好相与的？即使真是英雄好汉，遇到我们这般抓捕他的，也不会手下留情哟！”江平安大摇其头。
再退一步讲，也可以加点医术……
对于鼠疫，方锐自然是知道的，主要传播途径：呼吸道传播、鼠蚤传播、接触传播。
“那些士卒患者隔离，征召医师研讨……除此之外，其他的，还没有说。”
可以说：这种情况下，即使能走，他也不敢跟着那个商队了。
虽然惊疑不定，可他也没去察看——家中的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还需要照看，再者，万一是夏家弄出的什么幺蛾子，专门钓鱼呢？
听到方薛氏、三娘子皆是同意，方锐心中一松：‘只是希望，这个时候走，还来得及！’
“也是！”
“再说，城破时死了那么多人，都没事，现在怎么可能嘛？哈哈！”他干笑着，嘴上说着不可能，心中却是有些发毛。
方锐也不会傻乎乎当着两人的面出手。
江平安拍着胸口，干呕了一阵，才压下恶心，继续道：“仵作验尸，那些尸体原本都是活人，被绑着的，密室之中没有食物，只有活老鼠，他们是被老鼠活生生吃……可见，那不是偶然，而是林家故意的！”
“确实荒唐可笑！”
出乎意料，无论是方薛氏、三娘子，还是方灵、囡囡俩小丫头，都没有什么慌乱的情绪。
三娘子给他端过来洗脸水，温婉笑道：“家中有你哩，只有你在，面对什么事情，我们都心里踏实，不害怕。”
至少留在城中，未必会染病，即使染病，以方锐的医术，地窖囤积的药材，也未必会有事。
至于不跟着商队，自行离开？
‘哦，我竟然一语成谶？！’方锐心下一跳。
方锐故作惊讶：“那可曾搜到？”
他可是知道，真正的瘟疫传播开，是有多夸张的——如他前世，那般一个泱泱大国，都能折腾得上下疲惫，更不要说在这个时代，史书中的‘千里无鸡鸣’，真不是一句形容词！
进门前，方锐用暗劲给自己‘杀毒’一遍，方才进门，满面忧色，说了走不了的消息。
方锐眉头紧皱，忽然回忆起那晚：‘难怪，那夜最后时刻，林雄的表情有些不太对，竟然是这般，埋下了一颗大雷。’
什么循着气味之类？
“可也只是解决了瘟疫源头，那些染病士卒，这两日在外活动，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感染多少人……祸事了啊！”
“是啊，没事的，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怕……”
“我之前听说，林家灭门后，一族上百口人，只有二房逃掉一些，还为林家可怜……现在看来，全他娘的活该，林家怎么就不断子绝孙哪？！”
这话，三娘子就不太好接，看向方薛氏。
“这般的暗室，后来又相继发现了几处，据说其中还有医师参与的痕迹……”
“罢了，这大半夜的，即使知道是什么情况，许多事情，也无法去做……”
“哪能搜到？”
饭后，等江平安离开。
江平安咬牙切齿道。
“始作俑者，其无后也！”方锐淡淡道。
“这……你们对我的信心，未免也太足了。”
而没有确切线索，这般大范围筛查，就更不可能找到人了。毕竟，他明面上的身份，实在是无懈可击。
……
“这是失火了？！不对，若是失火，外面，应该有喊救火的声音才对。”
这种‘当面人不识’的感觉，非常奇异，方锐眉头挑了挑：“我倒是听传闻，那位诛杀夏家三个六品武者的猛人，是个英雄好汉……”
她是知道方锐的眼光的，多次事实，已经证明了方锐的先见之明。
这可不是一句单纯的愤慨之言。
还是那句话：小心无大错。
方锐没想到，自己这个隐藏黑手，还激化了夏家、太平贼两家的矛盾。
‘掌控不了常山城，就毁掉它？当真是好狠的心！’
江平安苦笑摇头：“不过，方兄弟伱不用太过担心。那些感染士卒，普通人倒是死了几个；武者却都还好，入品武者，抵抗力更强，也就是发热、呕吐、头痛……损了些元气，基本都扛过去了。”
如此看来，也难怪夏家大海捞针捞不到人，夏家老太爷只能无能狂怒。
方锐进屋，喊来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四人，慎重其事交代，这两天少去外面，尽量不要出门。
江平安突然道：“这两日，义军有感染病灶的，发热头痛、呕吐不止，还不止一例，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山上来到城中，水土不服……”
果然，次日一大早，江平安就急匆匆来了。
——不怪我方不给力，实乃敌人太狡猾！
“那就是故意的，可……这是在烧什么？！”
“江兄等等！”
“后续？夏家、义军闹得很不愉快。义军没那个耐心耗下去，城中有多少事要忙，昨个就已经不搭理夏家，任由他们折腾了。夏家不死心，昨天又是筛查了一天，可还是没半点发现……”
若是他知道，全城筛查苦苦搜寻的人，就坐在自己对面，也不知道，会是何感想。
“哦？”
“至于我爹那边，现在已经大体确认，他并不在常山城，咱们去了别地，慢慢打听，也是一样的……”
“不过话说回来，林家不愧是常山城两大顶尖家族之一，那真是富得流油！抄了林家，义军吃得盆满钵满，直接大手笔地又给下面人发了一笔钱，近两日，城中青楼、酒楼，生意都火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