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报应
“枣槐叔?!”
方锐听到这般熟悉的声音,从浅睡中惊醒:“这个时候找来,应是出事了,结合大环境,大概是枣槐叔家中有人,感染了病灶么?”
他心思敏锐,一念之间,就猜出了七七八八:“救与不救,这是另说,不妨先看看情况。”
看了眼旁边,给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盖了下肚子,轻手轻脚起身,来到堂屋,望向窗外。
门外,只有枣槐叔一人,在漆黑的夜色中佝偻着腰,焦躁地来回踱着步,神色惊慌。
这时,他看到屋内亮起火光,见到窗前的方锐,连忙道:“锐哥儿,我家阿槐夜里突然发热,打着摆子……大概是真的患上瘟疫了!”
“那个,我来就是,想找锐哥儿你看看有什么偏方,不知道有没有药材,我借一些,今后一定还……我知道,这个时候,药材有钱都买不到……可没法子,我……”
因为阿槐感病的紧张,因为提出这般‘无理求助’、强人所难的愧疚,枣槐叔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声音哽咽。
最后,因为不善言辞,实在表述不清楚,只是扑通一声跪下,砰砰砰磕着响头。
阿槐已经是他家仅剩下的独苗了,怎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啊?!
他也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来到这里,希望能抓到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其实,枣槐叔还算是知道轻重的,没将阿槐带来,造成可能的安全隐患,也没敢希冀我过去诊治,只是希望获得一些偏方、一点药材。’
‘阿槐的病情,能将枣槐叔这个一向少言寡语、沉默硬朗的汉子,逼到这种程度,脸红脖子粗、声音哽咽,乃至跪下磕头……这就是父爱啊!’
方锐心中叹息一声,想到了当初代替自己从军的方百草,更觉复杂难言。
说实话,方才半夜吵醒,他是稍稍有些起床气的,若是枣槐叔敢大言不惭,求他冒着风险去给阿槐治病……
以他的脾气,必然是会拂袖而去,搭理都不带搭理的。
可枣槐叔并没有这般,在最慌乱的时候,还是考虑到了方锐的感受,没有将阿槐带来,也没有恳求方锐过去诊治。
只是,希望获得一个偏方,一点药材,更多的提都没提,以免方锐为难。
人心都是相互的。
方锐看到的,只是一个为儿子病情焦急难安、却还考虑着别人的父亲,随着对方这一跪,他仅有的一点起床气也是没了。
“枣槐叔,你先起来,我过去看看。”方锐想了一下,这般道。
如此决定,两家的情分、枣槐叔的面子,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更重要的,是想看一下这瘟疫的具体情况,自己目前能不能治,心中有个底,不能真到祸患降临到方薛氏等人头上,再临时抱佛脚。
许多时候,医术本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看针对某种病症的认知、经验,两者结合,才能最大程度治病救人。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以他目前的医术,针对个人能治好,不必非要加点。
还有,就算能治,也要看怎么治。安全稳妥,无风险治好,是一种治法;有些赌命的招数,也是一种治法……前者倒也罢了,后者?别人用可以,可方锐万万不放心,用在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身上的。
‘这次去枣槐叔家看看阿槐的病情,既是摸索瘟疫的底细,也是积累些经验。’方锐暗忖道。
什么,既然想要积累经验,为何不管白天那些邻居?
自然是因为:那些人家和方家并无什么交情,方锐管了一个,其他人家就会想:‘方家锐哥儿帮了那谁谁家,凭什么不帮我家?’
到时一窝蜂涌来,烦不胜烦,更可能带来安全隐患——不要低估人心之恶,这是极为有可能的!
反而枣槐叔家,和方家有些交情,即使方锐帮了,其他人家会想:‘就因为当初枣槐家帮方家说了一句话,方家能记住人情这么久,担着那么大的风险,去给人治病……’因此,会更加愿意交好方家。
这就是人心的微妙之处。
可以说,哪些人家能帮,哪些人家不能帮,该什么时候出手帮,方锐都是心中有数的。
“啊?!过去我家?”
枣槐叔懵了,连连摆手:“我家阿槐真得了瘟疫,锐哥儿你是好心,可不能连累伱,给个偏方,一点药就行了。”
“若还是不行,那就是我家阿槐的命,不能连累别人啊!”他还是明事理的。
“不用说了,枣槐叔,这事我自有计较。稍等!”
不待枣槐叔多说,方锐就转身回屋拿药箱,顺便,将自己之前思忖过的,可能用到的药材,都准备上一些。
这时,方薛氏、三娘子听到声音,也起床了,见方锐要出门治病,纷纷面色大变。
“锐哥儿,你糊涂!我不准你去!”
方薛氏只是强硬了一下,就再也绷不住,眼中泛起泪,也怕更坚定了方锐出去的心思,哽咽着,好言好语劝说道:“锐哥儿,我听到了,你枣槐叔不是要偏方、药材么?给他就是了。”
“可是你,真不必去,也不能去啊!”她握着方锐的手腕,过度用力之下,指节都有些微微发白。
“是啊,锐哥儿,你就听阿婶的吧!给些药就行了,没必要亲身犯险的。”三娘子也是劝说道。
‘我哪里是为了枣槐叔家,更多的,是为了你们啊!’
方锐没说这话,真要说出来,说是为了她们冒险,这俩人恐怕会阻拦得更厉害。
他也知道,两人是关心自己,担忧自己的安危,这也好办,证明给她们看就是。
“娘、三姐姐,放心,我是武者,还不是一般的武者!”
方锐说着,从三娘子怀中将右手抽离,对着墙壁隔空一按,在‘嗤嗤嗤’的细微声音中,黄泥墙壁扑簌簌落下一片灰尘。
“呀!”
方薛氏低低惊呼了声,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向后一缩,只是看着这一手厉害,不大明白意味着什么。
三娘子却是有见识的,下意识掩住小口,一双秋水明眸中满是震惊:“锐哥儿,你、你是中品武者?!”
她是在外面打拼过的,见闻不俗,曾经也动过心思,想要练武,可后来没功法、没资源,就放弃了,不过,还是比旁人多知道了一些关于武者的知识。
“三姐姐好见识,不错,我已经是中品武者!”
方锐颔首,继续解释道:“这瘟疫的杀伤性并不强,九品武者染病,损些元气,都能扛过去;七八品武者,只是稍稍发热。”
“而若是中品武者,我从江兄那里听过,完全什么事都没有。”
他严重怀疑,因为中品武者,身体发生过一次质变,气血旺盛,诞生劲力这种超凡力量,鼠疫细菌根本不能侵入身体,或者说,侵入身体后,直接就被中品武者的强大自我免疫能力灭杀了。
听方锐这么说,方薛氏、三娘子在震惊之余,总算稍稍放心。
“等我从枣槐叔家治病返回,以劲力、药粉各自杀毒一遍,再在三姐姐那边屋子擦洗一下,换一身衣服,也不怕将疫病带回来。”
方锐又是道。
见他准备周全,方薛氏、三娘子终于勉强同意,不过还是殷切叮嘱,让他戴上了口罩、手套,全副武装。
……
出门。
“咱们这就走吧,枣槐叔,让你久等了!”
“锐哥儿,你……”枣槐叔还想再劝。
“枣槐叔,我自有计较。再者,我这不是已经出来了,难道还能再回去?”方锐摆手。
“唉!锐哥儿,我……我……”
枣槐叔吭哧着,知道自家欠方家人情太大了,心中暗下决心:以后,无论方家有什么事,绝无二话,就是去死,也不皱一下眉头!
……
来到枣槐叔家。
床上,阿槐高烧昏迷,打着摆子,不时咳嗽一声,竟咳出血痰。
方锐望闻问切,一番检查后,皱眉深深皱起。
枣槐叔、祥林嫂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看到方锐皱眉,心中愈发愈发忐忑,不安问道:“锐哥儿,怎么样?”
“有些麻烦!”
方锐回答着,心中暗下判断:‘以我的医术,可以治,但没太大把握。’
这不是最坏的情况,但也不是最好的情况。
他就直说了:“能不能治好,我不敢打包票,或者说,看命!”
“若是阿槐自身的求生意志够强烈,能扛过去,那自然最好;若抗不过去,反而可能让病情反弹,那般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