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舍得
月黑风高，夜色深深。
如淤泥一般的大片阴影中，一道蒙面人影蹑手蹑脚，向着方家马车这边而来。
‘那边方家的小子，是个暗器高手，只要不让他出暗器……等干掉了此人，还可以……’
王伯想到了三娘子的姿色，喉咙耸动，咕咚吞咽了口口水。
正在他畅想之时——
突然，方家马车那边，一道鬼影飘了过来。
“嗯？！”
王伯惊咦一声，下意识瞪大眼睛。
这才发现：那不是鬼影，而是人！
只是，对方如鬼魅一般，双脚好似和地面隔绝，身形飘忽，昏暗的光线中，带出一连串残影，径直掠来。
受惊扬起前蹄的驴子，也随着他随手在某个穴位一拍，瞬间平静下来。
“是啊！”三娘子亦是附和道。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没意见！没意见！交给我们就行！”
——要说，王伯之死，和方锐无关，他们是不信的。重点在于：方锐能让人意外猝死，就连医师都检查不出来，并且，在杀了人后，还能如此谈笑风生，指鹿为马，实乃狠人也！
这时，一个去常家驴车上清理东西的护卫过来，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陈管事，这驴车上的金银珠宝，足有八九百两银子……”
原因？
陈管事带着十来个护卫过来，看到王伯的尸体，目光一闪：“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这……”陈管事不知道方锐是不是在客套，万一弄巧成拙，那就麻烦了。
他显然看出些什么，不过还是一贯的作风，不掺和闲事，和稀泥，一言给这事定性。
斑驳的光影从车窗打入，随着车厢一同微微摇晃，方薛氏、三娘子两人小声说着话；方灵、囡囡讨论着昨晚的故事，肩膀上的小鸟叽叽喳喳乱叫。
不想麻烦。另外，也避免翻找时，碰上什么恶心事物——王伯、常母那俩人玩得很，车厢中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器具，是非常有可能的。
因为王伯死前那一声‘死’地大喝，整个营地被惊动。方家马车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显然是方薛氏、三娘子起来了。
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四人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虽然他们知道，方家并不是真的缺这些，但，这种态度，就很令人舒服。
“这些财物，若是方爷不收，我老孙第一个不答应！”
“我是不会管别人的纠葛、恩怨情仇，可有一个前提，不要牵扯到我身上！”
八九百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
“方公子？！”
陈管事微微摇头，心中已经骂开了：‘白痴！傻瓜！这么多银子，你tm的不知道少报些么？这当着外人的面，让我怎么办？！’
这待遇，很羡慕？
八百万……不，八百两银子买的。至尊vip客户么？自然就有至尊vip客户的待遇。
尤其是那两个翻找车厢的护卫……
这时。
“方爷您带着家眷回去休息，尸体交给我们，这个我们熟……”
因为距离近，方薛氏、三娘子先出来，看到方锐身旁王伯的尸体，皆是面色变了变。
因为少有恶人，是天性就坏的，更多是后天的生活环境所逼迫……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是，方锐的确能吃独食、全拿了，可那般拉的仇恨就大了，商队其他人表面不敢说什么，可心中一定腹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而他只要了驴子、一些书册，其它财物不取，分给这些人，就能收买人心，让这些人记着好。
黄白之物于他如浮云……好吧，说人话，他自家那边银钱很多，不在乎这点。
“陈管事挺会做人的。”方薛氏感叹道。
万类霜天竞自由，方锐不会因为对方是个恶人，做了什么恶事，就去替天行道、扬善罚恶，肆意决定他人生死。
“没事。”
并且，有‘分银子’这根胡萝卜吊着，他们动作干脆利落，很快就找到了那本游记，连同其它书册，一起送了过来。
‘只是，堂堂一个七品武者，怎么会猝死？这我就不知道了！’
“是啊，方爷，您稍候，您要的书册，我们一定都给您找出来！”
看到这一幕，无论陈管事，还是之前那些蠢蠢欲动的护卫，瞳孔皆是猛地收缩，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瞬间冷静下来。
轰隆隆！
众人的惊呼声中，整个车厢四分五裂，大量木头倾落下来，可随着方锐抽刀一转，半空中好似出现了一方银盘，将那些木头纷纷扫了回去。
“死！”
陈管事不时过来，嘘寒问暖一番；那些护卫，也一个个过来拜访，询问有什么需要。
“或许，你也是个有故事之人，曾被歧视、欺辱、嘲讽……是个可怜人。”
商队医师诊断了下，站起身，轻捋着胡子颔首：“方公子说的不错，这位王伯，确实是猝死。”
方锐自然看出陈管事心思，坚决道：“将驴子、书册送过来，财物伱们自己分了，不必问我，尸体也麻烦处理一下，各位没意见吧？”
——那时，他是何等畅快，何等意气风发！
随后，更是撺掇夫人、公子，带着金银离开……
在方锐眼中，王伯整个人就是0.5倍速，乃至0.3倍速的慢动作，他轻飘飘闪身躲开，一掌按在对方胸膛。
“娘、三姐姐，等会儿再说。”方锐微微摇头，对着赶过来的陈管事一行人，迎上了去。
他似是无意，脚步一错，一掌拍在了驴车的车身，旋即，整辆驴车的车厢在凝滞了一个刹那后。
可没有用，王伯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砰地一声倒在地上，瞳孔涣散，失去了气息。
随后，他安慰两人两句，将那些书册收起，也没急着看，歇息睡觉。
至于，既然已经决定将财物分给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展露一手？
自然是因为：让这些人知道，这些财物是方锐给的，不是他们凭实力拿的。这样，才会记住人情！
“阿婶！”三娘子同样想问，可看到前方有人过来，拉了拉方薛氏袖子，眼神示意了下。
这般世道，纵使商队冒着危险，在府城与各县城间来回一趟，都挣不到这个数字。
“这话就不必说了，见者有份。”
其他护卫也是个个喜笑颜开，看向方锐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还是我家锐哥儿厉害！’她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般念头。
方锐目光一闪：‘反正，我说他是猝死，就是猝死，是也是，不是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