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采
低沉的天幕下，西风吹雪，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却是炭火熊熊，暖意升腾，在雕的窗户上形成朦胧流淌的水汽。
温过的老黄酒愈发浓香，还有牛杂、鸭肠、鸡胗火烧佐着下酒，让人胃口大开。
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如烟般炸开。
这般的天气，在衙门用‘公款吃喝’，确实和在家一人独饮独酌，滋味大不相同，不可同日而语。
——说是‘公款吃喝’，其实也不太恰当，大概就是查案的灰色收入，分出部分，当做衙门内部聚餐的经费。
方锐带着李大胆、牛八斤、荀不惑手下三个大捕头，四人围着火盆桌子而坐，正是酒酣耳热之时。
李大胆说起一桩奇葩案子：“咱们这片出了个采贼，不过采的不是女的，而是男的。就是春风楼的客人，近来好几个被打晕，醒来发现自己被入了后面……”
“李大胆，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牛八斤挤眉弄眼问道。
“牛八斤，你找打！”
真真如仙境一般。
那童儿看着方锐一行离去的背影，道：“师父，那人好奇怪哩！”
方锐回首望去，看到莫愁湖畔，一片风雪苍茫中，葛长庚带着自家童儿垂钓，与周遭景物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
返回方府。
又两日后。
这般深不可测、前途无量的上级，才值得他溜须拍马地巴结啊！
——没错，在牛八斤看来，这种逢迎上意、巴结讨好的活儿，那也是需要眼力的！
“白云居士，吃了没，一起过来吃些？”他喊道。
……
“出什么手？！明天不是休沐么？时候不早了，准备准备该下衙了。”
湖边生起一堆篝火。
方锐捡起鱼，大笑着离开。
又是一通大笑。
……
恰此时，一只白头鸥叼着条大鱼，从头顶飞过，然后大鱼就被一颗石子击落，活蹦乱跳落入方锐手中。
“不是向那位道长借。”
反倒是方灵、囡囡，中途画画没了耐性，去玩耍砸冰，用火棍烫出冰洞，弄出来几条小鱼。
方锐在稍前方垂钓，一时钓不到鱼也不烦恼，晃着腰间的黄皮葫芦不时咂上一口酒。
方锐带着李大胆、荀不惑、牛八斤三个手下大捕头，便衣来到春风楼，参加‘雪中会’。
不时，还有各色瓣洒下。
‘李大胆，那般五大三粗的人，对方都能下得去……简直是卧槽！’
“老爷，那道长是个极有意思的人哩！”大丫鬟晴云笑道。
所谓‘雪中会’，是春风楼为楼中姑娘梳笼出阁举办的一场盛会，嗯，更简单点说，收男人智商税的。
直到天色黯淡，华灯初上。
别的不说，只说走路，就是快步疾趋，脚动而身不动，仪态曼妙，看上去视觉极为享受。
所以，方锐没有刻意结交葛长庚，碰到几次也是淡淡而交，凑一起吃饭，说上几句话，就又匆匆散去。
身为长生者，自然是极有耐心的，就当一个朋友处，几十年起起落落，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反正这几天也没事，没什么大案要案，我就接手了。”
“非也！非也！不如上一个彩儿！”
不等方锐询问，他就迫不及待说了出来：“李大胆昨天上衙，身体有些不适，我追问起来，他不说。昨晚我请他喝酒，头儿，你也知道，李大胆那人喝大了，什么都往外说……”
……
“这个漂亮！”
这淮阴府的莫愁湖，和前世的莫愁湖也只是重名，这世上重名的湖，就如重名的人一般多，不值得稀奇。
‘这世界的人，就是会玩。’
方锐从这位女子身上，竟然看到了前世一位熟悉明星的五六分影子，不由怔了怔，神色怅惘，脸上露出一抹回忆之色。
大丫鬟晴云在一边毯子上坐着，照顾着两个小丫头，不时歪着脑袋看一眼方锐。
“头儿，您就是等着今天‘雪中会’，才特意过来查案的吧？料定如此盛事，那采贼一定会来！”
“嗨，老苟，你还信不过我？咱可是七品武者，能出什么事？！”
……
空气微冷，三条大狗哈赤哈赤，呼吸化作白烟。
方锐笑过之后，收拾收拾东西起身。
这时，那只白头鸥飞来，扔下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下午方锐倒也没再出去，就在家中窝着，与上午忙完从四海楼返回的三娘子，还有方薛氏一道，闲话着白天的经历、讲一些故事。
亭台之外，大雪翩飞。
牛八斤幽怨地看过来，下巴还在滴着水，委屈巴巴。
方锐摇头，看向水面：“鱼来了！”
身在神捕司，也有无奈，许多案子根本不敢往深了查。
亭台之中，春风楼未出阁的美貌少女身穿轻薄纱衣，一位位登场，在丝竹之乐中，翩跹起舞。
李大胆满不在乎：“真要遇到那个采贼，我还想掏出来，和对方比一比……”
方锐果真依言，扔过去小半条烤鱼。
方锐终于没忍住，手中茶碗晃了晃，喷了牛八斤一脸。
李大胆说着，脸上泛起不可言说的笑容。
时而有不知名水鸟出没，最多的是一种名为白头鸥的水鸥，头上白毛长长，如白发老翁，极有趣意。
‘这个世道的女子，确实美，不但美在品相，更美在举止、仪态！’
具体可以参考八六版《西游记》仙女走路，那种美态，佛祖看了都咧嘴，再看看后来影视剧中的……啧！
方锐没钓上来鱼。
休沐的一天就这么过去。
那只白头鸥盘旋。
方锐招呼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还有大丫鬟晴云上车，自己架着马车，晃晃悠悠向城内返回。
一处靠前的包厢中。
李大胆豪气干云，胸脯拍的砰砰响：“伱们就看着吧，这案子，我三天内一定结案。”
李大胆眼睛发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连一贯正经的老苟——荀不惑，喝酒速度都放慢了。
“八斤，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这事……哈哈！”
“兄长一上午没钓到鱼，好可怜的！”
方锐带着方灵、囡囡、大丫鬟晴云起身，准备返回城中。
“大胆，别太大意，悠着点！”一直在喝酒、没说话的荀不惑，突然开口道。
“是啊，一个有意趣的人。”
时间就这么缓缓而过。
只有方锐……嗯，虽然在看，但还是抱着纯洁、欣赏的光芒，不愧是头儿，就是高！
牛八斤神神秘秘找来：“头儿，李大胆栽了！”
“小友要走了？”他又问。
还有，亭台包厢，各处的地暖，春意十足，也不知道如何设计的——这当然也是必要的，不然冻得成了鼻涕鸟，还如何玩？
方锐摆了摆手，示意葛长庚不用相送，带着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与大丫鬟晴云，潇洒离去，与葛长庚一行分道扬镳。
“是个奇人。”葛长庚轻捋着胡须，这般道。
府内，没事的大小丫鬟都凑过来听，方锐也不阻止，任由莺莺燕燕攒聚一堂，好不热闹。
“哇，兄长好坏，抢白头鸥的鱼！”方灵大呼小叫。
“不行，今晚我一定要睡上一二三四五……咕咚！”
“老苟……不，老荀今天请假了。”
方锐按着牛八斤的脸，按到了一边。
“哈哈哈！”
方锐大笑：“我只是做自己，率性而为，类书中的人儿反倒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