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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的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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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考成法,是天下官吏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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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堂亲王,一年俸禄只有400石,还有七成要折钞,剩下的120石,还得看地方官的脸色!

朱厚烷哭诉张居正冷血无情,张居正从来没有把宗俸纳入考成,以致于亲王府都只能领这一点点的俸禄,虽然自己名下有许多诡寄田亩,但他根本没见过这些地契,河南清丈难的大锅,河南宗藩,不肯背!

都说河南王府多,现在河南王府一体迁徙入京,这总不能把他们当成借口和说辞了吧。大明朝廷是不发宗俸的,因为都是就藩时候令有司给地,这些地也不在王府手中,而是地方有司管理,大明国朝二百年,官田被侵占,地方的府库也是空空如也,地方给王府宗俸,更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考成法之后,地方有司发放宗俸是不纳入考成的,那代表着宗俸根本没有保障!

郑王府都塌了好多年了,也没见地方有司修缮!万历元年,郡王以下自谋生路之后,郡王以上的宗俸也没有保障了!

从速从快修建十王城,这不是郑王的意思,是河南地面的宗藩们共同的意思,到了天子脚下,皇帝陛下总不能再看着老朱家的人沿街乞讨了吧!

新政的风,终于吹到了宗藩!

嘉靖以来,只建藩了景王府,景王府还因为绝嗣国除,嘉靖四十五年、隆庆六年、万历十年,一共61年时间,大明未曾成功建藩一次,大明宗室的确是繁衍昌盛,但和皇帝已经逐渐成为远亲,亡国蛀虫的罪名,是万万扛不起来的!

朱翊钧对郑王迫切的要求持有保留意见,他又令人去信给其他王府,看看各大亲王们怎么说,左右要等戚继光凯旋,不如多问问,多看看,看看这些亲王的意见,不仅仅是河南,其他的王爷也都问问,要是答应了,再用这个理由谋反,那朱翊钧平叛就是师出有名。

迁藩王入京,不是削藩,是灭藩,还是要慎重。

凌云翼回京的阵仗很大很大,他带着一千五百客兵,招摇过市,威风凛凛的回京,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凌云翼又回到了京师来,他甚至没有走朝阳门,而是走的德胜门兵道入京。

一千五百客兵,都是跟着他平定罗旁瑶乱的老兵,一个个凶神恶煞,除了会杀人,什么都不会,这些客兵没法解散,更没法安置,聚在一起,还听凌云翼的号令,要是散了,那就是遍地匪患。

客兵被安置在了北大营,当天就闹出了乱子,客兵觉得京营锐卒都是少爷,一个个养尊处优,领着丰厚的俸禄,而北大营的锐卒,看客兵也不顺眼,一群比匪寇有点良心的痞子,也敢到京营的地盘耀武扬威。

这不擦碰就有火,擦碰之后,火迸溅,当天就打了起来,冲突最开始,类似于:你瞅我干啥?瞅你咋地!迎面遇到的两个人就打了起来,很快,就升级为了数人乱战。

“打赢了没?”朱翊钧兴致勃勃的问道。

冯保擦了擦额头的汗,无奈的说道:“赢了也没赢,京营条例严苛,严禁争凶斗狠,锐卒实力强横,又人多势众,把对方给制服了,客兵多不服气,觉得京营以多欺少,京营锐卒也不服气,要不是条例大于天,高低要让这帮客兵知道厉害。”

“要不把他们分开吧,专门给客兵划个地方,省的接触。”

陛下是真的喜欢看热闹,这弄不好就是啸营,从个人冲突升级到火并,真的打起来,才是给文官们兴文匽武的把柄,得亏京营还算克制,只是制服,没打出伤来,否则就出大乱子,陛下还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朕对京营有信心,他们不会闹出乱子来的,京营锐卒精锐就精锐在理性这两个字上,这才是让敌人胆战心惊的根本。”朱翊钧笑着说道。

连王一鹗都对京营有信心,朱翊钧当然也有信心,京营锐卒已经很客气了。

这帮行走的雄性荷尔蒙,冬天扫雪,都是把雪切成豆腐块,可见其精力充沛。

“这般如此,如此这般。”朱翊钧眉头一挑,想出了个好办法,既然谁都不服谁,那就做过一场,比一比,到底谁才是精锐!

朱翊钧很快就安排好了流程,下章给兵部安排,然后让凌云翼在北土城武英楼觐见。

朱翊钧蹬着自己的旱鸭子,直奔北土城武英楼,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盛装出席,坐着大驾玉辂,旱鸭子都快蹬冒烟了。

比试一共分为三场。

单对单的擂台赛,京营、山东客兵各抽出一百人,捉对厮杀,层层选拔,最终决出冠军者为一胜,至于亚军?亚军是败者,输得时候,呼吸都是错的。

十人队对十人队的团体赛,京营、山东客兵,各出十队厮杀,冠军积一胜。

第三场则为一千五百人团体赛,京营遴选半营、客兵全体出战,赢家积一胜。

最后看谁的胜场多,谁获胜,赢家也不赢什么东西,输的也不输什么,就输的那一方,要心服口服的大喊一声,我错了,你们比我们厉害!以后见到绕着走就是了。

只有这么个彩头,朱翊钧已经说好了,不会额外犒赏,就是比拼下武艺。

“凌部堂以为京营和客兵,谁会赢啊。”朱翊钧坐在了观礼台上,兴致勃勃的问道。

“客兵在广州扫平瑶乱,而后在山东荡涤响马,乃是百战强军,锐卒养精蓄锐多日,在臣看来,军容倒是整齐,但是这打起来,胜负尚未可知了。”凌云翼看着校场,颇为肯定的说道,一副我必赢的样子。

兵部尚书曾省吾笑了笑说道:“凌部堂,瑶乱和响马,都是匪寇,京营锐卒可是打的北虏望风而逃,过去北虏披甲人头赏一颗五十银,匪寇才两银,春天风大,可不能说大话,远来是客,京营锐卒一定会好好招待客兵的。”

兵部尚书凌云翼眉头一挑,摇头说道:“不不不,我听说,打北虏,都是趁着冬天大雪,这不是占尽了天时吗?客兵作战骁勇,可不会等下雪,听说为了下雪的事儿,都把龙王庙给轰了,这不是胜之不武,恼羞成怒是什么?”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锐卒出塞作战,辗转千里,身后无依无靠,乃是陷阵死战,安能以天时一言以蔽之?”曾省吾面带笑容,这话里话外夹枪带棒。

凌云翼以兵部尚书巡抚山东,这都是大司马,而且都为自己的兵说话,那真的是唇枪舌战,半分不肯退让。

台下还没打起来,台上两位明公反倒是快拳脚相加了,曾省吾在平九丝都掌蛮的时候,也是带着人冲锋在前,凌云翼亦是如此,都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

这已经不是胜负了,是两位大司马的面子!

“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静静等待结果就是。”朱翊钧则是示意二位大司马不要吵了。

很快,第一场单打独斗就决出了胜负,客兵豪取冠军,让曾省吾的脸色立刻挂不住了,山东人高马大,凌云翼在山东招募的都是壮汉,这个人勇武上,略胜一筹,而且客兵骁勇凶悍,京营锐卒是有些吃亏的。

这是作战环境导致的,京营都是大兵团作战,而客兵剿匪,大抵靠血勇之气,个人勇武上,的确领先。

八强里有六个都是客兵,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承让,承让。”凌云翼笑容根本无法压制,嘴上客气,那笑容让曾省吾格外的烦躁!

到了十人队对练的时候,曾省吾的脸色立刻变得好看了起来,因为全面领先,十人队演练,京营锐卒大胜六场,平一场,只输了三场,凌云翼的脸色立刻有点挂不住了。

京营锐卒分开,每一个人可能不是大明最强的,但十人队的时候,就要讲配合了。

一刻钟后,京营锐卒豪取前三,狠狠的扬眉吐气了一把,把决赛变成了内战,扳回一城。

“承让,承让。”曾省吾笑容变得灿烂起来,凌云翼叹了口气,他知道,客兵输了。

因为第三场是一千五百人对一千五百人的拉练,到了这个规模,军备相同的情况下,京营必胜。

三千人撒在了北土城外的巨大校场之上,说是校场,不如说是依山而建,两军距离超过了十里,这就是典型的遭遇战的局面。

战报源源不断的传到了观礼台,冯保和张宏确定了情报后,将代表着双方态势的红蓝小旗插在了沙盘之上。

斥候开始刺探,京营的斥候都是三人一组,而客兵则是以单人为主,在刺探之时,京营就处于了优势之中,京营仗着情报优势,开始设伏,而后一个百人队出现在了客兵的面前,佯装不敌败退,客兵追击,陷入圈套,三百人被全歼。

本来凌云翼以为大势已去的时候,客兵的一个斥候运气极好,找到了京营锐卒的中军位置,剩余的一千二百人蜂拥而至,还在摆陷阱的京营锐卒兵力分散,伤亡惨重,差点被客兵给端了老巢。

响箭在不停的升空,烟在山水之间炸裂,京营锐卒开始快速反应集结,击退了客兵的进攻后,开始追杀,客兵很快被分割包围,而京营客兵故意留了一个口子,供人逃跑,可是已经斗气斗红了眼的客兵非但没有逃跑,反而突破了包围,重振旗鼓。

到了这一步,双方战到了都仅剩五百人左右。

“幸亏用的都是木刀、木枪、火铳减了二分之一的火药,铅子换橡胶丸,要是战场如此血战,损失一人,朕都心疼无比啊。”朱翊钧完全无法接受这种伤亡,仅仅两个时辰,就‘死’了两千人。

战争是极其残酷的,军队就是人类最无情的、最精密的杀人机器。

演练当然不是真刀真枪,火铳减药之后,换了木底橡胶丸,疼还是很疼的,但不会真的死人。

“骑卒?!”凌云翼猛地站了起来,京营在耍赖!

骑营的编制只有京营才有,虽然只有百人队,但现在突然露面,完全改变战场局势了,只需要发挥骑营的机动力,客兵必输无疑。

骑卒可以仗着马匹的机动,不停的骚扰,而客兵在被骚扰的同时,还要抵御地面的进攻。

客兵首尾难顾,落败,但打到最后,京营锐卒也只剩下三百人了,在完全优势之下,客兵依旧狠狠的撕下京营一块肉来。

“我不服!”凌云翼当然不服气。

曾省吾不温不火的说道:“京营最擅长的是火炮轰完,步营排队发铳,跟客兵演练,等于自废一臂一腿了。”

骑营这一套,除了李如松之外,没人能玩的好,反倒是火炮轰完步兵冲,才是京营的拿手好戏,这一次集体碰撞,京营吃亏在非实战,而是操练,拿不出看家本事来。

“算你们京营厉害!”凌云翼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承认了这一结果,有没有骑营都是落败,这还是演练,要是实战,只会输得更快。

朱翊钧则笑着说道:“能把京营逼迫到这个地步,已然是天下强军了。”

让朱翊钧意外的是,凌云翼带的这批客兵,实力上,一点都不弱于李成梁的家丁,这是一个很让人意外的事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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