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指了指自己的一众孙女,“这是你们的大姐姐,也是我们苏府正正经经的嫡女。”
苏倾楣带头,其余几个人都跟着向苏梁浅行礼,苏梁浅坦然的受了,气的苏涵月指甲划破掌心,那脸色,就和吞了刚看到叮在屎尿上面的苍蝇似的,倒是苏倾楣,恭恭顺顺的,仿若真心,如此擅长伪装隐藏情绪,难怪自己输的那般悲惨。
萧燕向苏泽恺使了个眼色,苏泽恺站了起来,他比苏梁浅还大两岁,已经十五了,长的不及苏克明年轻的时候,但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苏老太太是知道苏泽恺的身份的,苏克明这一脉,她孙子辈的男丁就苏泽恺一个,她重男轻女的思想极重,苏泽恺和苏倾楣一样,也惯会做人,自己也有点本事,很是得长辈欢喜。
苏老太太见他起身朝自己走过来,脸上笑的都是褶子,对苏梁浅道:“这是你大哥,苏泽恺,是你离开京城后,你母亲怕你回来后无依无靠,抱养回来的,和你嫡亲的哥哥是一样的。”
她母亲怕她无依无靠抱养回来的?这老太太,还真是会编。
苏梁浅瞥了眼身侧的苏母,嘴角含笑,水雾般的眼眸更加明亮,“我说怎么突然冒出个哥哥,原来是养子。”
养子二字,让屋子里的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苏泽恺,脸上热情的假笑,一下变的僵硬起来。
苏泽恺回苏府多年,因为苏克明没有别的儿子,府里上下,对他都不敢得罪,很是巴结,苏泽恺心中早已将自己当成苏府嫡子,唯一的继承人,自视甚高,但因为那一层养子身份,他又十分敏感,自尊心极强,容不得一点轻视,更听不得养子二字。
萧燕同样听不得这话,带着责备的口气对苏梁浅道:“说什么养子,泽恺现在寄养在我名下,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
苏梁浅偷瞄了苏克明一眼,不赞同的弱弱道:“父亲正值壮年,几个姨娘也都还能生养,说继承家业,夫人你这不是咒父亲吗?”
果然,苏克明听了苏梁浅的话,脸色微沉,不悦的看了萧燕一眼。
苏家人丁实在是单薄,他一直希望能有姨娘给他再添个儿子。
不待萧燕解释,苏梁浅又道:“夫人对大哥如此关怀,我还以为是您的儿子呢,但我记得,当年去云州时,您就只有大妹妹一个女儿,给我添个弟弟还可能,怎么可能多出个哥哥呢。”
苏梁浅的话,不可谓不犀利,尤其是对几个心虚的人来说,简直诛心,但她偏又低眉顺耳的,还有些天真的模样,仿佛是在俏皮的玩笑,看不出针对,只让人觉得她是小地方长大的,不知规矩了些,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苏梁浅,你什么意思?”
苏涵月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苏梁浅愤慨道:“回来的第一天,就给母亲脸色看,现在又处处针对,母亲也不叫,你是要翻天吗?”
苏梁浅吓得往苏母的方向缩了缩,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哭腔,委屈道:“我什么时候给夫人脸色看了,谁告诉你的?”
萧燕扶额,又忍不住暗骂了声蠢货,苏母的茶杯,再次向苏涵月飞去,“我看你是不长记性,把她带下去,给我打十板子!”
苏倾楣站出来求情,“估计是下面做事的乱嚼舌根,传到了涵月妹妹耳中,她素来是敬重嫡母的,马上就除夕了,您菩萨心肠,就饶她这一回。”
说她不敬重嫡母吗?
苏梁浅扯了扯苏母的衣裳,更加伤心的辩解道:“祖母,我没给夫人脸色看,我不敬嫡母,这是要被人唾骂的,我怎么敢?我第一次见夫人的时候,屋子里就几个人,到底是谁乱嚼舌根,这样冤枉我?”
她仰着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急的都要哭了,看的苏母心都有些发软,看着要站出来的三姨娘,“十板子,谁也不许求情!”
苏涵月叫嚣着,还是被人带了下去,苏母又看向萧燕,警告道:“管好身边的人!”
萧燕气的嘴皮都咬破了。
苏泽恺打量着苏梁浅,眼中多了审视,苏克明也是一样,但苏梁浅咬着嘴唇,还有些不经场面的瑟瑟发抖,就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可怜极了。
“兄长,你不是给你姐姐准备了礼物吗?东西呢?”
苏倾楣见苏泽恺盯着苏梁浅发愣,唯恐苏梁浅再作妖,让他们吃亏,忙提醒苏泽恺。
苏泽恺回过神来,暗恼,他明明是要给苏梁浅送东西,博得她的信任好感的,怎么却闹成这样。
不管她是真天真,还是假纯良,现在都是一枚不错的棋子,得让她开心了。
苏泽恺脸上恢复了笑,“怪我,这一闹,都忘了!”
他给她准备礼物,她却笑他是养子,苏泽恺原以为苏梁浅会愧疚的,但是没有。
他心头失望,转过身去,走到门口,提了提声,“把东西抬进来!”
很快,就有四个小厮抬着个不小的箱子进来,放在屋子的正中,距离苏梁浅脚边不远的位置。
苏泽恺看向苏梁浅,自信满满,“妹妹打开看看。”
第二十五章 :顺水人情
苏梁浅看向苏母,这征询似的眼神,让苏母心中十分妥帖,更让她觉得苏梁浅是个好糊弄掌控的的,她鼓励的点了点头,苏梁浅这才起身,走向箱子,眼底是恰到好处的好奇和雀跃,走路的步子也稍稍加快了,其他人的面上,是比苏梁浅还深的好奇。
萧燕一房的人见了,面上闪过得意,苏克明则皱了皱眉。
“嬷嬷,打开。”
苏泽恺见苏梁浅并没有像他要求的那样自己动手,而是让一个老嬷嬷开箱,脸上的得意之色沉沉,桂嬷嬷依命打开
箱子里,是各式的头面,黄金嵌宝石的珠钗,红玉手镯,翡翠项链,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有价无市的布匹,还有各式各样看着就让女子喜欢的小玩意儿,一刹那,满是金光,闪的刺眼,上等货色特有的质感光泽,让人炫目,更加不受控制心生喜欢。
屋子里的人,看的眼睛都直了,几个坐着的姨娘庶女都站了起来,眼睛发亮,苏梁浅身后站着的降香茯苓,也皆是移不开眼,尤其是降香,嘴巴张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苏梁浅也看着箱子里的那些物件儿,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喜表情,那副俨然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让绷着的苏倾楣放松了不少。
“这些年,我在外游历,想起妹妹一个人在云州,心中难受,就会挑选一样觉得妹妹喜欢的东西,各种原因,一直没能给你送去云州,不过现在好了,妹妹回来了,可以给你了。”
他说的多动情啊,那愧疚又难受的模样,多像一个爱护妹妹的兄长,但他前段时间还特意赶去飙风寨,带着王承辉,只为见证她的身败名裂,让她不能翻身。
苏梁浅没说话,她缓缓走到箱前蹲下,目光沉沉,这里面,多数的东西,她看着都十分眼熟,不少是苏倾楣的,她上辈子和她亲近,她见她佩戴过,可能现在就已经用过了,也有萧燕的。
苏梁浅将东西翻开,找到了一只玉簪,玉质极好,上面是白玉兰的图案,这是她母亲的嫁妆之一,这簪子本是一对的,另外一只在皇后那里,想必这里面,不会只有一样,苏梁浅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玉兰花
这群人,用她生母的东西,送到她这里做东西,是觉得这些东西就是她们的,她拿不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