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家。
一排运沙车浩浩荡荡地开到唐家宅院的正门外,被大门拦下来。
旁边安保房屋里走出两人,警惕地按着对讲走近,手里的夜光警示棍刚举到一半,就见为首的那辆大卡车副驾驶的门被推开。
一道修长瘦削的身影踩着踏板,从车上跳下来。
两个安保人员走过去,其中一个挥着警示棍凶声问:“你们是什么人,这车队是干什么的,我们这边没有收到提前通知,不能放你们进去!”
“……”
对面的人没说话,像是在夜色里低下头,轻嗤了声。随着咔嚓的轻响,那人手心里圈着的金属打火机弹开盖子,一串笔直幽蓝的火苗冒了出来。
斜撑着长腿靠在车旁的年轻人抬手,不紧不慢地点上了薄唇间衔着的那根香烟。
火苗把他修长的骨节衬得透明似的冷白,又照出那张五官凌厉的美人脸。
他懒垂着眼点烟,甚至没看他们。
“我在跟你说话呢,”开口的安保怒了,上前就要拽开对方的手,“你他妈跟谁装大爷――”
“唐、唐先生?”
借着那缕冷火,另一个安保终于看清站在车旁的青年的长相,他惊得身影骤停,连忙拉住同伴。
他的同伴愣了下,下意识回头问:“哪个唐先生?”
这人差点气死,咬着牙用气音低低回他:“唐家还剩几个唐先生!”
“――!”
对方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地转回去。
香烟正巧点上了。
唐亦撩起眼,眸子被那缕冷火衬得幽深。他轻阖火机,夹下香烟,挑薄唇一笑:“嗯?”
这美人一笑落进年轻安保眼里,却跟厉鬼索命没个区别。
吓得他差点没站住。
还是稍年长些的安保见的场面多些,虽然也慌,但把住了,赔着笑小心问:“唐先生怎么突然回来了?孟女士今晚刚巧外出,不在家里,要不要我们去通报一声?”
“不用,”唐亦夹着那根黑暗里猩红一点的香烟,朝大门一指,“开门就行。”
两个安保对视了眼,年长这个僵着笑:“您这车队是?”
“沙子之类的。”
“啊?家里没听说有什么新的建设装修计划――”
“怎么,”唐亦走过去,搭着年长安保的肩膀,懒洋洋地笑,“要不我跟你过去,先给你写个三万字的计划汇报?”
“不、不能,那哪能啊。”对方假笑着,“我们这就开门。”
“……”
那两个安保慌忙调头跑回去。
唐亦嘴角的笑意抹平,他望了一眼黑洞洞的唐家正门,那双漆黑眸子里情绪冷得骇人。
几秒后,大门在电脑控制下,徐缓打开。
唐亦轻转动手腕,修长的指节松开了,夹在食指中指之间的香烟带着那点猩红,落进他掌心里。
唐亦没低头,慢慢收紧手。
烟头滚烫,刺痛,再到麻木。
他就站在那儿,面无表情。耳边死寂地安静,又好像有轰震如雷的幻听。
孟江遥多骄傲的人啊,你都没想过吗?你那样拒绝她,她怎么还会在几个月后就好心地把你保回唐家?
是林青鸦!是你嘴里那个一尘不染高高在上的小菩萨啊!
她连夜求到北城唐家来的!孟江遥、孟江遥让她在唐家花房外跪了整整一晚上!唐家多少人看见了!
你怎么没问问你的小菩萨,疼不疼啊?膝盖肿成那样,后面几个月里还能站着、唱得出戏吗?
“――”
唐亦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猛地一抖。抖掉了他唇上所有血色。
他转身踩上踏板。
夜色里那一声阴沉,嘶哑。
“开车。”
车队轰然入门。
唐家的副管家闻讯仓皇跑过来的时候,老太太的花房外围了一大圈,全是卡车、工人,忙碌来回。
地上挖出的坑洞,莫名其妙的沙子积起,还有看不出材质的合成板原地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