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渠化悔恨为愤恨,匆匆去了。
这副总管叫宗轸,事后分析能看得出来,对方显然研究过韩渠性情喜好,才接触这个宗轸的。
宗轸父亲也是矿区人,不过才干平庸并不起眼,宗轸从小学文也极喜武,宗父只有一子,遂费心托了关系,将儿子送出去拜师。
宗轸天资聪颖,在外有些机缘,习得一身好武艺,文也学得不错,性格爽朗,仗剑行侠,在他二十三岁的时候,父亲老病,思念儿子,这才回了矿区,娶亲生子任职立业。
五年前,他在一次出山遇兽的意外中救了韩渠,还因此损伤废了武艺,韩渠愧疚,且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才干,遂慢慢提拔到今日这个位置。
“五年前?”
韩菀重复一遍,意思就是说,至少五年前,栗竺等人就动了心思并开始筹谋了。
她面沉如水,五年,足足五年,对方在韩氏究竟渗透了多少人?!
不用说,这个数字必然不会是她愿意听到的。
除了曹邑宰和宗轸,肯定还有很多。
韩菀一时后脊发凉,她以为解决曹邑宰就能肃清内部,其实不是,这只是冰山一角。
韩菀霍地站起,手中茶盏重重惯了下去,“啪”一声脆响,碎陶飞溅而起。
她厉声:“矿镇上下,凡是近五年被提拔的,凡有儿女在外的,凡是和山外曾过从甚密的,凡与前三者交好或关系密切,统统给我押起来!”
“单独关押!”
“搜!!”
好啊,排查不理想是吧?没关系,知道对方渗透人手不在少数就行了。
韩菀粗暴将所有但凡可能涉及的人员都圈出来,再一个个审查,是很粗暴,但不得不说,它有效。
骤不及防,突然关押,也暂不审问,先地毯式将住处搜了一遍,果然搜出蛛丝马迹。
韩菀端详手心几面黄铜令牌,两指大小,上面有一个非常繁复短时间内不容易模仿的精致图案,似野兽吞月,底下则是编号。
宗轸的是九,另外几面数字大很多,六十七,一百七十二,三百六十四。
这肯定是持牌者的编号,只不知这编号是不是按顺序排的?也很有可能会按规律跳序,防止被伪造。穆寒他们也有一个类似的令牌,就是跳序的。
韩菀将令牌掷下,问罗承:“你父亲那边如何了?去看看。”
话音未落,外面矫健脚步声,罗平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的,而是成功抓了几个人回来。
韩菀命穆寒联合韩渠把总筛人关押,阿亚协助筛府卫,罗承则负责矿区,罗平她暗下派了另外一个任务。
山镇很大,府卫武卫再多也有个数,一出门就是莽莽丛林,不可能滴水不漏的。韩菀猜李翳和栗竺距离不远,才能这么快下的格杀命令,她这么大的动作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打草惊蛇。
她一副宁杀错不放过的架势,细作必受震动,焦急之下,肯定得送信请示该怎么办。
罗平率人择地埋伏,成功逮住这几个人。
很好。
韩菀站起身,“押下去审。”
“这回,可不能再出纰漏。”
罗平惭愧,跪地应是,火速将人提下去了。
曹邑宰这么一死,一群人肚子里窝着火,狠狠一通招呼下去,当天晚上,供述就出来了。
得到的信息不少,有用的归纳起来,有几条。第一,这几个人确实是这五年内发展出来的,有被要挟买通,也有从外面进来的。
第二,他们确实有很多同伴在栾邑。
第三,只可惜的是,他们里面的管理非常严格,分成若干小队,各自成线,彼此认识的只是小队里头的人,其他小队同伴的身份人数一概不知,只能根据自身情况粗略判断总人数很不少。
“他们平时也是各自联系栗竺的?”
罗平拱手:“是,也不是。”
联系确实是各联各的,但却不是联系栗氏。
事实上,这些人也是今日才知道栗竺其人,还是因特殊情况改变传信方式才得知的。
“据供述,他们每月一报,突发情况另计,信是送到咱们郇都总号的,送到一个守门人叫矢伯的手中。”
等一日,有回信带上,没回信就走。
都是小卒子,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不过据供述,主子动作之大,他们小队上下俱十分恐慌,队长当天就让派他们往外送信了。”
这些人确实是往外送信的,不过韩菀立即使人追过去,栗竺李翳已不见踪影,只余驻扎过的痕迹,不知道是换了位置,还是得知成功杀曹已离开。
韩菀并未太意外,“我们迟了一步。”
只不过,其他小队的送信者没被耽误,前后就相差这一点时间,他们到时栗竺李翳肯定还在。
韩菀食指点点长案,她也是一个上位者,她很大程度上更能揣摩栗竺李翳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