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之后,韩菀没有再离去。
她心绪纷乱,也不想回去独处。
细细看罢小弟,见一切尚妥,她倚在床头,盯着闪烁跳动的灯火发愣。
久久,最后她也没回去,韩琮乳母捧来衾枕,她直接守在弟弟床沿过了一夜。
……
长夜过尽,天将破晓,晨曦喷薄,一轮红日自地平线一跃而起,金灿灿的朝阳洒遍山峦大地。
韩菀昨夜睡得沉,她的药有助眠成分,怔怔想了许久心事,她不知不觉睡过去,一直都天色大亮,阳光照在窗棂子上,金灿灿洒进床榻室内。
韩菀是被身边的小动静弄醒的,睁开眼,便发现韩琮手搂着她的胳膊,小脑袋拱在她身边贴着。
见她睁眼,扬起一个大大笑脸,“阿姐!!”
他扑进她怀里。
“琮儿。”
姐弟俩搂在一块,好一会儿,韩菀稍稍松开,摸摸他的脸。
见得阿姐平安而归,韩琮小脸憔疲一扫而空,眼神亮堂堂的,连脸上惯常有的苍白都减了两人,竟隐约一点红润,那兴奋的神色有活力极了。
虽瘦,精神状态却明显比平日好出许多。
韩菀也不禁露出一丝笑,“二郎在家可有听话?”
“嗯!我听话得紧!!”
姐弟俩窃窃私语,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韩菀又把遇险的事避重就轻说了一遍,饶是如此,小家伙还是担心得紧,气愤一叠声咒骂栗竺李翳,又十分紧张叮嘱韩菀再出门务必要带足护卫。
他还说他要把自己的近卫分姐姐一半,他少出门不打紧的。
絮絮叨叨,一回头,却见孙氏目含欣慰看着姐弟两个。
最后娘仨一起用了一顿早膳,这才又分开各自忙碌去。
韩菀摸摸小弟的头,“你在屋读书再看些账目,阿姐晚间再来,可好?”
韩琮乖乖点头,他知母亲姐姐忙得紧。
韩菀确实忙,被借调来的兵甲陆续下山,虽是杨于淳出面他们是受上峰所令,但该她出面致谢的还是必须的。
另外,杨于淳也赶过来了。
昨日得讯,连夜快马,风尘仆仆赶到都郊的群山东麓的韩家别院。
这份心,韩菀是感激的,闻讯迎了出去,“表兄!”
杨于淳翻身下马,上下打量,见她行动自如脸色尚可,确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表妹无事就好。”
姨甥表兄妹三人进屋说话,杨于淳也能没坐太久,亲眼确定韩菀无事后,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杨于淳蹙眉:“此等贼人,实在太过猖獗!”
他震怒,朝中亦受惊动,这几日纷纷弹劾掌管都城治安的司寇彭舆,并进言切切要严查根除,郇王动了怒,传诏回都,王畿之地正要展开一场严查厉整的行动。
杨于淳是此事负责者之一,因此也极不得空闲,坐了小半个时辰就匆匆忙去了。
韩菀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就没说。这些官方的行动并不归她管,但她心里有数,这么容易被搜出来就不是李翳了。
官方的事情,不归她操心也用不着她操心,她忙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这个时候,搜山的的军士陆续撤到下来,领军的校尉军侯卒长大小武官便先后前来拜访。
府卫先来报,“主子,何校尉到了。”
韩菀立即转至前厅去。
一个精壮的中年戴甲军官正领着手下七八个心腹坐在正厅,头盔摘下来,已牛饮了几大碗茶,正在吃点心,见得韩菀来,拱手见礼又笑:“幸韩家主无事,家主受惊了。”
韩菀微笑回了一礼,“辛苦各位了,也辛苦诸位麾下兵士。”
何校尉哈哈大笑,一挥手:“无事!”
说来这个何校尉,也是熟人,他就是第一次发现李翳出现跟踪在城郊被伏,当时当值率城卫军赶来的那队长。
虽没找到人,但事后韩家也奉上谢礼。
其实这也拓宽人脉的一个机缘,杨于淳的权威是杨于淳的,她的结交却是她的,这交往下来,就是韩菀自己的人脉。
这事儿她交给罗平去干,罗平旧时跟在韩父身边,这类事情十分手熟,一来二往,还给何校尉的兄弟侄儿解决了工作,双方关系已很不错了。
另通过他,罗平认识了好些他交好的中低阶武官。
这次搜山,何校尉还是自动请缨的。
韩菀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很合何校尉等人眼缘,双方愉快交谈过,韩菀就请他们先用个膳填填肚子再离开,辛苦了。
她让罗平作陪,她则继续应酬登门的其余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