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皇帝惊讶地挑了下眉头,沉思了片刻,唏嘘地说道,“九皇弟二十出头的人了,至今未婚,说不定也是正好应了此劫。”
皇帝又道:“道长且算算什么样的八字才能与九皇弟相和。”
玄净似有为难,“皇上,贫道需得有宸王殿下的八字才能算。”
宗室的生辰八字都是记在玉牒上的。
皇帝只是一个眼色,倪公公就明白皇帝的意思了,走过去,附耳把顾玦的八字与玄净说了。
玄净又阖眼掐算了起来。
众臣神情各异,忍不住悄悄地彼此交换起眼神了。
大部分人还有些懵,弄不清皇帝到底是唱哪出戏,也有人隐约猜出了皇帝恐怕是盯上了宸王的婚事。
问题是,以宸王桀骜的性子,会乖乖地任由皇帝给他赐婚吗?!
通常情况下,自然是不会,可是现在宸王重病,就不好说了……
此时此刻,连时间的流逝似乎都放慢了……
好几个朝臣都忍不住用袖口擦着额角滑下的汗珠,心口闷闷的,总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终于——
玄净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再次睁开了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玄净道长,您可算出来了?”倪公公尖着嗓子问道。
玄净从蒲团上站起身来,道:“劳烦公公准备笔墨。”
一句吩咐下来,便有小內侍手脚利落地备好了文房四宝,又给玄净伺候笔墨。
玄净挥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生辰八字,然后又道:“皇上,此女就在京城,京城生,京城长,家宅应该在城西,是家中次女……”
倪公公就把那份生辰八字送到皇帝手边让皇帝过目,皇帝瞥了一眼,吩咐道:“即刻去张贴告示寻人……”
“皇上,”倪公公捧着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绢纸,目露迟疑之色,“奴才看着这生辰有些眼熟,贵妃娘娘的二侄女好像就是这个生辰……没错,就是戊戌年八月。”
“永定侯府也恰好就在城西。”
皇帝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当机立断地下令道:“传楚令霄!”
于是,內侍们立刻领了命,匆匆而去。
玄净办完了差事,也就告退了。
雅座内的气氛更古怪了。
几个精明的朝臣望着玄净离开的背影眼皮跳了跳,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一切的发展实在是太顺理成章了,顺理成章得让人不得不皇帝是否早有计划。
不!
肯定是早有计划的,不然倪公公又怎么可能记得贵妃娘娘侄女的生辰。
皇帝的心情畅快得很,悠然地喝着茶。
一炷香后,楚令霄就一拐一拐地来了,他的腿伤至今没好,因此是拄着拐杖来的。
楚令霄今天一早就特意派了小厮来看楚云逸的射试,小厮回去后,加油添醋地把楚云逸被皇帝夸奖的事跟楚令霄禀了。楚令霄正高兴着,就听皇帝派人来传自己,只以为皇帝是因为楚云逸的表现要嘉奖自己,心情不错。
他一进入雅座,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涌了过去,眼神古怪地盯着他看。
楚令霄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总觉得这些人的眼神不太像羡慕,似是有些同情。
楚令霄有些不安,但是皇帝在前,也容不得他多想,他略显狼狈地给皇帝行礼:“皇上,臣行动不便,失礼之处,请皇上恕罪。”
皇帝心情正好,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楚令霄计较,还让人给他赐座,显得很是温和宽厚。
楚令霄在小內侍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皇帝“关切”地问了一句:“楚令霄,你的腿伤养得如何?”
“回皇上,臣已经大好。”楚令霄有点受宠若惊地答道。
他完全不敢对着皇帝诉苦,生怕他要是说自己伤重,会给皇帝留下一个难堪重用的印象,那么他以后想要再谋个好差事就更难了。
话落之后,楚令霄感觉到周围的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微妙了,连空气中都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
皇帝也不是真的关心楚令霄,又顺口让他好好养伤,跟着就进入了正题:“楚令霄,你家中的次女是戊戌年八月生的吧?”
楚令霄眸光微闪,不知道皇帝为何会突然提起楚千尘,但还是答了:“正是。”
“把令嫒的生辰八字写来朕看看。”皇帝又道。
楚令霄心里一头雾水,可是笔墨已经送到他手边,他也只能写了。
小內侍把楚令霄写的生辰八字呈给了皇帝,皇帝扫了一眼,嘴角翘了翘。
好几个臣子都注意到了,立刻又低下头,只当没看到。
“你这次女,朕也见过一回,是个乖巧的,模样有几分像贵妃。”皇帝闲话家常地又道,“永定侯府果然教女有方。”
皇帝的夸奖令楚令霄越发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就开始胡思乱想:皇帝提起贵妃,莫非是想让楚千尘给二皇子当侧妃?
可不过是一个皇子侧妃,何须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来说?
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楚令霄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思忖着:难道因为二皇子喜欢楚千尘,跟皇帝开了口,所以皇帝要赐楚千尘为皇子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