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一角点着一炉熏香,青烟袅袅,细细地在空气中散开,带着点荷香与兰香,沁人心脾,十分好闻。
金嬷嬷理所当然地抬手指着身后几人道:“王妃,奴婢今天给您带了一些得用的下人过来,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精挑细选的。”
“您看,个个都是顶顶好的,王妃尽管留下来用。”
她的态度虽然还算客气,可始终带着那么点自视甚高的味道。
她身后的那些个内侍宫女多是低眉顺眼,躬身而立,也偶有两个青衣宫女偷偷地抬眼去看坐在一把红木圈椅上的楚千尘,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值芳华,柳眉琼鼻,朱唇榴齿,相貌极艳,宛如怒放的牡丹似的。
琥珀不悦地微微蹙眉。
这哪是来送下人,根本就是来安插人的吧。
简直欺人太甚!
楚千尘却是云淡风轻地勾唇笑了,笑靥清浅,眉目舒展。
楚千尘一手摇着团扇,转头问琥珀道:“琥珀,我是软柿子吗?”
一句话浇熄了琥珀心头的怒火。
她差点被楚千尘给逗笑,努力憋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正儿八经地说道:“不是。”
金嬷嬷:“……”
楚千尘的目光又看向了金嬷嬷,轻轻地挥了下折扇,直接道:“听到了没?
“……”金嬷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在宫里做过嬷嬷,后来又被调去了内务府当差,宫里宫外人人都敬她几分,她还从来不曾别人当面打脸。
闻言,她恼怒不已,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皮笑肉不笑地强调道:“王妃,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人!”
“皇后娘娘对您和宸王一片爱护之心,怕这府中人手不足,怠慢了宸王,这才好意赐下人来。”
金嬷嬷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想着皇后今早专门把自己叫进宫去,叮嘱自己一定要办好这个差事。
金嬷嬷觉得这件差事再简单不过了,这位宸王妃在永定侯府不过是一个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庶女,性子木讷内向,婚礼的事全都由着内务府安排,从来不敢说一个“不”字。
她出宫前,就在皇后跟前夸下了海口,会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
楚千尘笑吟吟地摇着团扇。
琥珀上前了几步,对着金嬷嬷带来的内侍宫女们道:“走吧。”
那些内侍宫女们对着金嬷嬷投以询问的眼神。
金嬷嬷想着要私底下对楚千尘好好地恩威并施一番,就示意他们都出去。
于是,那些内侍、宫女们就随着琥珀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楚千尘、金嬷嬷与兰若三人,空旷了不少,也显得更静了。
兰若对着金嬷嬷投以同情的目光,立刻就垂下了眸子,好像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
楚千尘看着金嬷嬷,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进来吗?”
“……”金嬷嬷一脸莫名。
她是来给皇后娘娘办差的,谁敢不让她进门!
她也隐约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
眼前的这个楚千尘似乎与她之前在永定侯府见过的不太一样了,明明只是换了妇人的发式,可言谈间隐约有种上位者的威仪。
楚千尘也没指望她回答,再问道:“有没有觉得肚子痛?”
金嬷嬷:“……”
金嬷嬷越发一头雾水。
楚千尘道:“按一下你虎口的合谷穴。”
金嬷嬷下意识地按了自己左手的虎口。
楚千尘道:“再按一下你脐下三寸的关元穴。”
金嬷嬷又按了一下脐下三寸,然后面色大变。
她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疼痛如绞,仿佛有什么在她体内翻江倒海似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她按得这两个穴位再寻常不过,她从前也不是没按过,却从不曾有过这种仿佛要命的疼痛感。
“我的肚子……”金嬷嬷冷汗涔涔,面色惨白,脚下有些虚,捂着肚子结结巴巴地说道,“王妃您到底做了什么?”
这时,琥珀又款款地进来了,笑吟吟地回到了楚千尘身边。
“金嬷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琥珀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叹息,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我们王妃能对你做什么?!是打你了,还是给了白绫三尺、鹤顶红了?”
鹤顶红?!金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双目瞬间瞠到了极致,惊骇异常。
难道说,楚千尘给自己下毒了?!
可是她今天来王府一点东西也没吃啊!
等等!
金嬷嬷的目光望向了角落里的那炉熏香,难道是这熏香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