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顾南谨和楚令霄都在,此外,还有一个三十几岁的陌生男子,气度不凡。
四人神情各异。
楚千尘没见过康鸿达,可是方才她已经听说了康鸿达被宣进宫的事,立刻就猜到了这个陌生男子的身份。
皇帝目光阴鸷地看着楚千尘,不怒自威。
楚千尘始终微微笑着,缓步走上前,对着御案后的皇帝见了礼。
“臣妇参见皇上。”
她的仪态得体,一举一动都仿佛尺子量出来的似的,不仅让人挑不出错处,还说不出的好看,高贵优雅,婉约柔美。
康鸿达神态悠闲地坐在窗边的一把圈椅上,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
他随意地扫视了楚千尘一眼,觉得这些个所谓的大家闺秀全都是千篇一律,无趣得很。
皇帝定定地看着楚千尘,一开始没说话,试图以沉默给楚千尘施压。
楚千尘面容平静地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她知道皇帝肯定会宣自己进宫的。
皇帝这个人多疑又自大,前些年王爷在北地时,皇帝也没少给王爷找茬,成天想着王爷会功高盖主、拥兵自重。
他明明看王爷不爽,却偏还要掩耳盗铃地站着所谓的大义,生怕自己变成遗臭万年的暴君。
终于,皇帝语气冰冷地开口质问道:“宸王顾玦犯下谋逆大罪,你知不知道?!”
皇帝的眼神锐利如剑,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这一次,他会让顾玦彻底翻不了身。
唯有证据确凿,他才能让满朝文武都无话可说。
他要让顾玦受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楚令霄想说话,可是皇帝一个冷眼看来,他只是闭上了嘴,努力向楚千尘使着眼色。
楚千尘抿着唇,默然不语。
她微微垂下了脸,唇角在皇帝与楚令霄看不到的角度几不可见地翘了翘。
那封信本就是楚千尘特意给皇帝与楚令霄准备的。
就算楚令霄没说这信是自己给他的,但凡皇帝没蠢到家,就该知道宸王府不是楚令霄想偷什么就能偷到的,她是楚令霄的女儿,那封信到底由何而来,毋庸置疑。
她把信给了皇帝,就是让皇帝觉得她会是那个宸王府的突破口,把她当成一个软柿子。
皇帝自然就会从她下手,毕竟,再没什么比宸王妃亲口指证宸王来得证据确凿。
所以,楚千尘从楚令霄拿走了那封信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皇帝必会宣她,这才早早地穿好了大妆在王府等着人。
让她意外的是,沈氏居然来了。
楚千尘眸底掠过一抹柔光,面上不显。
皇帝也没指望楚千尘会立刻就招供,语气又沉了几分,威逼道:“顾玦勾结南阳王世子秦曜,意图谋反,这可是罪无可恕、祸及满门的死罪!”
“你若是知情不报,那就与他同罪!”
楚千尘依旧沉默。
皇帝先威逼后利诱,接着又道:“朕念楚家世代忠君,贵妃侍君多年,朕可以给你一个‘撇清干系’的机会,只要你将功赎罪,朕就不会怪罪你。”
皇帝在“撇清干系”这四个字微微加重音量,就差直说他可以允她与顾玦和离了,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楚令霄的眼睛霎时就亮了。
对他来说,楚千尘与顾玦要是能和离,那是再好不过的,他就能和宸王府彻底撇清关系。
楚令霄目光灼灼地看着楚千尘,若非这里是御书房,他已经对着楚千尘吼了起来。
这丫头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万一让皇帝以为楚家有不臣之心……
“皇上……”
楚令霄想说楚千尘这丫头一向胆子小,可他后面的话没机会出口了,就听楚千尘开口说了第二句话:“王爷无罪。”
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如山涧清流。
四个字令御书房内的人皆是一惊,目光再次看向了楚千尘,也包括康鸿达与顾南谨。
康鸿达手里的折扇变得慢了下来,那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幽芒。
楚千尘全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一派镇定从容地朗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上若是想封宸王府便封吧,宸王府没有人会背叛王爷。”
她优雅地站在那里,仿佛风雪中的一株寒梅,无所畏惧。
她的声音又清又冷,恍如山涧瀑布从高处坠落,有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凛然,傲气逼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