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的身体笼在她上方,他的脸就对着她的脸,两人眼对着眼,鼻尖对着鼻尖,唇贴着唇。
他一边吻她,一边在两人的唇齿间发出轻叹:
“云霓。”
男人的声音微微沙哑,温柔缱绻,似乎穿过了漫长遥远的时光。
枕在瓷枕上的沈千尘微微睁大了眼,眸光潋滟,她的耳边响起了一句唯有她才能听到的话:“云霓,雨后之虹,也有高空之意。”
“九遐……”她轻声地唤道,急喘着,双眸因为情动涌起些许水光,“和‘九遐’一个意思吗?”
她一如前世一般问他。
大红纱帐倏然落下,将一床春色拦在其中,也挡住了那缠绵的喘息声……
窗外,夕阳徐徐落下,夜幕即将降临。
第442章 番外二:六年后(1)
六年后。
又是一个春天来临了,三月的阳光明媚璀璨,杨柳依依,百花绽放,一片鸟语花香的生机勃勃。
京城的街道上热闹繁华,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店铺、摊位,街道中央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那些小贩、小二、货郎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引得经过的行人不时驻足。
“咣!咣!咣!”
远处传来了一阵响亮的打锣声,一声比一声响亮,还伴着男子激动的喊声:
“喜报!皇后娘娘生了!”
“大公主出生了,皇上刚下旨说要大赦天下,免税一年!”
这则喜讯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沸腾了,大喜过望。
一些酒楼、店铺的伙计火速地把早就备好的鞭炮拿了出来,街道上一片“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震耳欲聋,不少孩童都朝那些放鞭炮的铺子围了过去,捂着耳朵欢呼着、叫嚷着、嬉笑着。
更有几家茶楼在门口搭了茶棚,大方地分发起免费的粗茶供路人歇息、解渴。
小二吆喝了几声后,立即就有三五个行人凑过去讨杯茶水喝,也有人干脆就进了大堂小坐,大堂的客人们与外面的路人们全都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热闹极了。
“原来是大公主出生了,难怪昨天彩霞满天的!”
“是啊是啊,我半夜醒来还听到了天乐鸣空呢,照我看,大公主殿下肯定是天女下凡!”
“开春就有吉兆,今年是个好年头啊。”
“……”
一个面庞圆润的中年妇人客客气气地从小二那里讨了杯茶水喝,默默地听周围的其他人说了一会儿话。
等歇够了,她就满脸喜色地拎着篮子继续上路。
她心情好,走得也快,一炷香后就回到了位于京城西北角的宅子里。
“狗蛋他爹,我刚刚在街上听人说,皇后娘娘刚生了大公主,要免赋税一年呢!”妇人喜气洋洋地对家里的男人说道。
前方的柴房门口,一个四十来岁、皮肤黝黑的男人正坐在一把陈旧的小板凳上砍柴,脚边堆着一摞摞刚劈好的柴。
“啪!”
他顺手劈开了手边的一段柴木后,就放下了手里的柴刀,笑容憨厚地说道:“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中年妇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男人身旁,笑道:“皇后娘娘做了那么多好事,好人有好报。”
“我今天又去济世堂买了一瓶至宝丹。”说着,妇人从袖袋里取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娘娘真是心善,制出这么多药到病除的神药,还卖得这么便宜。”
说着,妇人的脸上露出感恩、崇敬、唏嘘等等的情绪。
去岁八月,她男人突然昏迷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不声不响,她病急乱投医,给他喂了这药丸,结果他一吃就好了。
事后,她把男人送到了济世堂,济世堂的刘大夫说她是阴错阳差地正好对症,还说任何药都不可能包治百病,用错了药可是病上加病的。
当下,妇人自是任由刘大夫训,心里却觉得自己没做错,那时候不搏一把,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死,再做一回寡妇吗?
想着,妇人在后怕之余,也愈发感恩了。
“说的是!”男人也是心有同感,接过那小瓷瓶,仿佛抓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妇人又摸出一方青色帕子,仔细地给男人擦去额头的汗珠,嘀咕道:“让你别太累,你就是不听,又一次性劈那么多柴,每天劈一点不成吗?”
妇人忍不住就念叨了男人一番,眼里写满了关切。
她今年也三十有七了,八年前丧夫,与前头的亡夫无儿无女,那会儿丈夫一死,家里的田地就被夫家的大伯、二伯收走了,而她一无所有。从前的公婆又不许她改嫁,让她一辈子为亡夫守节,她每天无以果腹,饿得面黄肌瘦,日子眼看着要过不下去。
所幸,在她为亡夫守寡三年后,县令派人去村子问她要不要改嫁,说改嫁就可以有五两银子做嫁妆,还给她介绍了几个男人,有鳏夫,也有老光棍。
她见了三四人后,才选了现在的男人。
她男人是退伍的老兵,从前被朝廷征去当兵前没娶上媳妇,后来父母双亡,就更没人为他操持婚事了。他在军中当了几十年的兵,还是今上登基后,让一些老兵从军中退下,他拿了一份朝廷给的安家银子,才有底气娶媳妇。
妇人也是看他老实,想着两人一起搭伙过日子,她的年龄也不小了,从前年轻时没怀上,如今二婚就更不指望了,谁想大前年竟然怀上了,现在她家狗蛋也两周岁了。
如今她有夫、有子,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再回想从前在村子里被婆母、被村人骂她是不会生蛋的母鸡,也觉得恍如隔世。
妇人不由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心里又把皇后娘娘的药赞了一通。要是狗蛋他爹没了,她一个寡妇带着当时还未满周岁的儿子,这日子可怎么过!指不定还有多少人要在背后说她克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