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外头日光照了进来,牢固的暗室被他豆腐似的打碎。
金衡的本命法宝碎了一地,方星剑一剑来的汹涌又突然,打得他呕出心间血。
他紧紧捂住胸口,浑身乏力,声音颤抖,几乎要吓得尿出来,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指着方星剑:
怎么,怎么可能!!
他狂吼道:你怎么可能是化神期大圆满!!
元婴之后是化神,化神之后就是大乘期。
而整个魔域,大乘期也只有堪堪几人。
化神大圆满,别说他金衡,就是他爹金池来了,恐怕也要皱皱眉头。
金衡双腿在地上乱蹬,拼命往后退,只想赶快逃离这人的手中,什么花里胡哨的情|欲都消减,只剩求生欲望。
方星剑直起身,嗡鸣长剑回了手中,正兴奋的颤抖。
他逆着光,浑身灵气暴涨,和周围的魔气交织,隐隐炸响。
方星剑难得畅快一笑,紧握住剑柄。
那小鱼儿倒是没说谎。
风一吹,脖颈处皮肤有些凉意。
笑容只留了一瞬,便瞬间冷下脸,眼神凌冽得像是裂谷冰川。
他身影如鬼魅,呼吸间便到金衡面前。长剑没有片刻滞钝,直取他项上人头。
可血溅满天的场景并未出现,一道更霸道的力量剑身。
方星剑皱了皱眉,并未收剑,改了方向刺向来人。
金衡却意识到救兵来了,连忙躲到金池身后,紧紧抱住他的靴子,哭嚎道:
父亲,父亲救我!
金池没想到能遇见这么多惊喜,一面抵抗着方星剑凌冽的剑招,一面细细打量着他的狼狈,瞬间便明白了状况。
他不悦抿唇,一脚踢开金衡,向不远处的老仆交代:
带下去,先封了七脉。
化神期大圆满的攻击下,金池还能游刃有余的回招,方星剑心中震惊,剑意便露了缝隙,竟被金池反招击了回来。
他本是硬生生拔高修为,一招败,再战就要露出马脚。
是以顺着力道退后好几步,蜻蜓点水般飞到房顶,离金池远远的。
金池也不追,只站定在原地,传音入耳:
小友,又见面了。
视力虽已恢复,隔着暮云纱,只能模糊看见一道人影,负手立在下方。
方星剑站在屋顶上,语气冷的掉渣:这便是金城主的待客之道?
金池客气退步:让小友受辱,是在下教子不严。方才小友已经听见,我让人封了他的七脉,今后他再不能修炼。
方星剑抿了抿唇。
金池情深意切:只求小友留他一条命,我只有他一个孩子。
方星剑当然巴不得除之而后快,然而他现在修为若是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握剑的手攥得紧紧,却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剑修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若下次我再见到他,定会杀他。
金池微微笑:我会看好他,落到小友手中,生死看天意。
方星剑察觉体内灵气开始弥散,估计是金珠的作用到了时限。面前的视野逐渐浑浊,他不再恋战,左手捏诀,御剑飞离城主府。
金池定定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直到看不见方星剑的踪影,才上前几步,在破碎的暗室墙边寻找着什么。
片刻,他弯下腰,在残垣断壁中拾起一片碎衣,竹青色。
仿佛还带着微微体温。
老仆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边,交代道:
金公子已经昏睡过去,老奴检查了一下,只是心脉逆血,略微几处小伤罢,并无大碍。
金池将碎衣放进储物囊,径直走在前面,面上挂着阴冷的笑,漠然道:既然他不听话,那就把他关在府中吧。
老仆神色微动。
金池偏了偏头,并未停步,只是笑意渐渐落下:祝姜,你照做了吗?
祝姜紧随其后,语气一如往常,忠厚老实:自然,主人可要去看看?
金池打开折扇,语气浅淡:不了,让他睡着吧。
祝姜眼神略暗,心里恨透了那个不知名的剑修,只得应了声是。
*
回到住处时,灵气已经散尽。
那金珠效力果然不一般,只是后遗症却更加难熬。
他丹田经脉已经乱成碎片,灵气暴涨却让经脉承压更大,只会痛苦翻倍。
方星剑连指尖都疼的痉挛。
但脸上却挂着笑。
即使只拥有片刻,这等强大的破坏力,谁又能拒绝这个诱惑呢!
他轻笑出声。
怪不得坠魔之人那么多!
这样疯狂的修炼速度,不用几十上百年悟道、打坐,一日万里!
只要尝到一点甜头,无数人都会为这罐子蜜打破头。
谁不愿意更加接近长生大道,站在最高处仰望地下的蝼蚁。
但片刻之后,方星剑还是冷静下来。
他躺在冰凉地板上,身上无处不疼,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种力量,终归不是自己的,只有一剑一式,刻在骨子里,融进血肉里,才是自己的道义。
金池的力量太过强大,今日但凡有一点留下他的意思,方星剑这条命也交代出去了。
他强撑着身体起身,破旧风箱似的咳嗽几声。
不能在万朝城多待了,趁着传送阵开,马上就得离开这里。
他随手拽了一件外袍,遮住狼狈身形,便出了门。
*
宫无忧房内。
阿奚还在劝她吃点东西,却不见这鲛人神情越来越奇怪,害怕、担忧、还有些害羞。
阿奚放下手中糕点,直起腰锤了锤,望向外头天色。
华灯初上,星点橙光。
阿奚有些担忧:真不知道方大哥是不是迷路了,怎么这时候还没回来。
鲛人搅动的手指忽的顿住,湛蓝眸子颤了颤,终是没说话。
门吱呀打开。
正是两人担心的方星剑。
看见他的一瞬间,宫无忧瞳孔剧烈颤动,鱼尾高高扬起,耳后的鱼鳍都立了起来。
她陡然尖叫出声:你真的用了金珠!
方星剑带上门,静静站在一边。暮云纱下的双眼仿佛在凝视她,直看的宫无忧脸红。
他声音平淡无波:确实很管用,还要多谢你。
宫无忧矜持低下头,又搅了搅手指,语气竟有些娇羞:
这可是千金难......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些小东西罢了。
忽的,她想起什么,骤然抬起头,这才见他换了件不适宜的外袍,下巴处的红痕刺目。
看样子经历了一场恶战。
宫无忧抿了抿唇,指挥阿奚道:你把他扶着坐下。
阿奚脆生生答应,递了根凳子放在他身边。
宫无忧见过许多人用金珠,但就连死人都是痛活过来的。